马车缓缓驶向安国公府,车厢里,是明珠与段卿然二人自护国寺一别后,难得的独处。段卿然看着温柔和顺的明珠,想要向她剖白。
明珠见他神色郑重,知道他要说云楚莲的事了,便软语:“贺之哥哥,有些事,你不想说,便有不想说的理由,我不会勉强你,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了,再说不迟。”
段卿然听后心内感动,她果然善解人意,但是有些事,过去了,就是过去了,他不会再惦记,可也要跟她说清楚。
“方才,我是陪表妹一起来的衣坊,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,但是我认为要告诉你。”
明珠点头:“知道的,表妹闺名是云楚莲,对吧?”
段卿然有些讶异,明珠竟然知道了?
明珠见他不解,便将前因后果讲了,段卿然这才了然。原来,她早就有所察觉。
“表妹曾是我生命中的一抹亮色,不怕珠儿曲心,我也曾一度以为自己会与她一生一世。母亲为了拆散我们,便要给表妹寻一门亲事。我们当时抗争许久,最终母亲承诺:若是我肯在祠堂跪三天,虔诚地告诉列祖列宗,要娶表妹,那这事情就算成了。”
明珠点点头:“以贺之哥哥的个性,定然去了,为何表妹她还会远嫁呢?”
段卿然摸了摸明珠的头,淡笑道:“可那时的我只有16岁,太过天真。天真地以为凭着所谓的‘虔诚’,便能感动所有的人。然而三天后,当我颤抖着从祠堂中艰难的走出来时,得到的消息却是,表妹已经远嫁而走,我深信不疑的母亲骗了我。”
明珠有些心疼,她轻轻抚了抚段卿然的肩头,悠悠地问:“那后来呢?”
“后来,我大病了一场。再后来,我想要离家去找表妹,但是我知道,若是自己这一走,能带走表妹是好的,可若是带不走,她一个女子,将一辈子受人诟病,抬不起头。”
“那时的你能选择的,就只有相忘。”明珠说完,又不禁说道:“那表妹嫁人之后,一定也想过出来找你。只是,她也清楚,你是定国公府的世子,你若一走,一辈子,也毁了……”
所以,你们两个,都选择了放下。
明珠想起了《庄子里的话:“泉涸,鱼相与处于陆,相呴以湿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”
“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”,这样的爱情,注定了刻骨铭心吧!
段卿然望着明珠,见她不似方才轻松,便问道:“珠儿在想什么?”
明珠实话实说:“我很羡慕云楚莲啊!”
段卿然没想到,明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,这,是不是意味着,他,得到了她的认可?不禁有些雀跃,却还是按捺着问:“羡慕她什么?”
“你们拥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过去,而我,什么都没有。我像是一个突然闯入你的生活的人,很是突兀。就像一首曲子中,一段不和谐的音符。”
段卿然不顾身上的伤,拥住了明珠,深情地说:“不,你不是。你是我人生中最华彩的乐章。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子,能够像你一样,聪慧、坚韧,又充满生机。我不要你贬低自己,你也不必羡慕她。回忆,终究只是回忆。我最想要和你,拥有未来。”
“你不知道,连我自己,都是近日才确定,其实在我心中,早已认定了你。从第一次在乐坊门前见到你……”
明珠方才听着段卿然的告白,整个人都有些蒙,难以置信又怦然心动,刚缓过神来,便听到了这一句,便猛地抬起了头,恰好撞到了段卿然的下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