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走着,忽听得前面有流水之声,明珠喜不自胜,找到了……果见一条瀑布从上而下,明珠向下一望,在山谷底下有一条潺潺流动的河,这是不是就是漓源河的源头啊?顾不得发呆,明珠将自己还比较干净的中衣袖子扯了下来,用瀑布之水洗了一遍,以此汲水。
捧着这两截衣袖回去,明珠便蹲在段卿然身边,伸手慢慢的探查段卿然的伤口。此时,伤口已经与方才所绑的布条粘连在一起,强撕不得。明珠将一截沾了水的袖子放在伤口上,轻轻的捂着,待布条软了下来,才解开带子。
段卿然的外衣已经湿透,而且混合着泥浆,一定要脱下来,这样想着,明珠便开始脱段卿然的袍子。此时仍在昏睡的段卿然突然闷哼了一声,明珠停下来看他,却见他仍没有醒来的迹象,便放轻了手上动作。明珠拿着另一截袖子,轻轻的擦拭着段卿然的背,伤口周围更是仔细。收拾停当后,明珠把自己的中衣又扯了一部分,将段卿然的伤口绑好。
段卿然仍然在发烧,明珠往返于山洞和河边,不停地用那两截袖子给段卿然降温。
几番周折,也已是筋疲力尽,走不动了。
四月间的山里,仍是寒意袭人。明珠此时光裸着两条胳膊,冻得坐不住。但是看看在自己腿上枕着的段卿然,明珠安下心来,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盖在了段卿然身上,自己则披着段卿然的衣服。
终于等到风亭雨住,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。
“珠儿……”
明珠知道,是段卿然又在叫她了。自清理了伤口到现在,段卿然便总唤自己。
开始,明珠以为他醒了,着急的低头去看,他还是昏睡着。
现在听着,明珠便没有低头看他,自言自语道:“你这家伙,平日里看着一副斯文的样子,怎么睡着还这样不老实?等你醒了,定与你没完!”
说完,复又感到惆怅:“当我自己一个人在马车里,看着马飞奔起来的时候,脑子里一片空白……我……没想到你会追过来……我以为,只会有我一个人……你现在昏睡着,根本不了解我内心的挣扎……”
回想起刚重生时,看到安国公一个通房和小妾都没有,与安国公夫人两人琴瑟和鸣,心里感慨万千,“本以为父亲和母亲是极好的,私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,这样的生活是盼都盼不来的,可是……哪里能知道,原来父亲在外面竟有人,还因为我,牵扯出一连串的是非来……”
明珠竟然有些哽咽,“我害怕……不敢将心交付出去,若是放在你手上,你却弃之如敝屣,去哪里再找一颗心给自己呢?”明珠说着,一滴眼泪竟从脸上滚落,恰好滴在自己放在段卿然额头上的手背上。
突然觉得手上一暖,明珠低头才发现,段卿然不知何时已经醒来,双眸清晰的看得见自己的影子,正瞧着自己……
段卿然听着明珠的倾诉,心中想的却是,她这样一个人,生着七窍玲珑心,却偏偏从不肯将心事告知于人,连锦绣那样的好友,也从来没有听过她说心事。难得,自己如今出了事,竟还误打误撞的听到了明珠的心里话。当自己听到她说:“丢了心的我,还怎么继续活啊……”段卿然觉得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,狠狠的,那样疼……自己放在她手背上的手,明显感到了一抹湿润,她,哭了……
“珠儿,”段卿然哑着嗓子,却比坚定,“与我一起试试,试着相信我,相信我能给你幸福的生活,好吗?”说着,试图用自己的手,擦去明珠脸上的泪痕。
明珠看着段卿然又一次伸出的手,仍旧哽咽,几度欲言又止,“其实,我……”正欲说话,突然间听到外面似乎有声音。
“贺之哥哥,你听!”明珠惊喜的笑出来,“有人来寻我们了!”
一直以来撑着等待救援的心落了地,又累又冷又饿,明珠眼前一黑,晕倒了。当明珠再次醒来时,就看到明朗一脸担忧的坐在自己床头边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