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政殿书房内,蓦地安静下来。
银针落地,清晰可闻。
“启禀陛下,云岫忆起一事。此时想来,确有几分古怪。”
“嗯?何事?”女帝燧人羲身形微侧,英眉斜挑,稍稍颔首,“云岫,你且仔细说来。”
“诺。”云岫俯身行礼,继而面向众人,声线起伏,“那时大旱期间,几近干涸的护城河之中,曾突现一尾奇怪的大鱼。”
快速扫了一眼,书房内面色各异的众人,她略微提高了语调。
“那鱼瞧着甚是诡异,禁卫军多番折腾,用尽手段,却是捕捉不得,驱逐不走。”
“直至大旱结束,方才消失踪。”
山扶衣星目圆睁,急切追问:“那尾大鱼,瞧着是何模样?”
云岫思索一瞬,方才给出答案:“它长得有些像鲋鱼,体侧扁,稍高,背面青褐色,腹面银灰色。”
顿了顿,她又开口补充:“但它看上去又极其怪异,鱼身覆盖一层猪毛似的毛发,远远望去,令人心底直发怵。”
“并且,它的口中还会时不时地发出,小猪一样的哼唧声,听着很是诡异骇人。”
女帝燧人羲闻言,指节轻击桌案,似也忆起了当时场景:“不,朕记起来了,当年确有此事。”
“盖因实在计可施,最终只得对其严加看管。”
项珏、谢笃行二人,毕竟只是寻常之辈,短短几日之内,所见所闻所历,皆超出了认知。
他们二人内心,所受到的冲击,不可谓不大。如今,又闻此等诡事,霎时瞪大了眼珠子,面目微露惊悚。
与此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一旁长身玉立、翩然静默的边囿。
他好似没什么反应,表情稍显寡淡,眼底兴致缺缺,却依旧眉目疏朗,端的仍是一派霁月光风。
阿喜与傒囊,小手拉小手,微微垂颅侧首,相互挤眉弄眼,悄声嘀咕嘟囔。
“诶,那东西……似鱼似彘,长得可真怪啊……”傒囊说着,手臂微动,轻轻地蹭了蹭,阿喜那肉乎乎的小胳膊。
嘟了嘟小嘴,阿喜点点头,立时接话: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……或许跟何罗鱼、鰼鰼鱼的滋味差不多……”
傒囊嘴角遽然僵住,倏地噤声,白眼直翻:“……”
“有机会一定要抓来烤一烤,尝一尝味道……”阿喜对此毫所觉,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。
傒囊眼角微一抽搐,但它自认为,自己是个富有包容心的精怪,遂点头附和阿喜:“若是将来机缘巧合碰上了它,我帮你一起抓!”
“好哇好哇!傒傒你真是我的好朋友!”阿喜眉开眼笑,喜上眉梢。
傒囊:“……”
阿喜摇头晃脑,傒囊掩面呵呵。
它们自以为没人注意,却不料,四周环境静谧,在场诸位又皆是耳清目明之人。
因此,众人都已清楚听到,它们这一番叨叨咕咕。
山扶衣与隰姀婳眉心蹙起,同时抬手,默契屈指,轻敲身前,凑在一起的两个小脑袋瓜。
仰头对上二人警告的视线,看着他们颇为严肃的面容,以及尴尬的表情,傒囊与阿喜立时端正身子,小脸倏然紧绷。
眨眼之间,就变回了安静的乖宝宝模样。
山扶衣歉然拱手:“诸位,精怪恣意,还请莫要见怪。”
众人莞尔,表示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