隰老太爷颤颤巍巍地起身，急切地追问。
“诸位先别急。我先把婳婳的情况详述于你们听。”
众人点了点头，全神贯注、洗耳恭听。
“婳婳如今确是鬼魂之体，但她又极其特殊。”
“她仍有五感，需要进食，需要睡觉。会受伤、会疼痛、会流血，可触物，却不可触凡人。”
顿了顿，山扶衣又接着补充了几点。
“她除了没有肉身，其他基本与常人异。”
“但普通人并不能看见她、触碰她，也听不到她的声音，除非对方修为高深。”
“普通之人就算因着我施加的小术法和显魂珠的存在，而能够看得见她，也触碰不到她，就像在座的诸位一样。”
“可是、道长你怎么能够……”
隰母段岚戚的话语未尽，但山扶衣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。
“贫道体质特殊，可见鬼魂，能触之魂体，亦可听之言语。”
山扶衣缓缓道出缘由。
“原来如此！”
众人颔首，并向其保证，绝不会将此事透露于旁人。
山扶衣对此不甚在意。
他其实并未觉得，如此轻易地透露出自己的情况，有何不妥。
大概是因为，他们都是小姑娘的至亲至信之人吧。
类似于“爱屋及乌”的感觉，大概也能这么去解释吧。
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是爱，但他也不在意自己明不明白“爱”这种感情。
山扶衣不再去想这些，继续说着隰姀婳的情况。
“此外，婳婳她……大概是由于被妖邪强行取出一魄……死前遭受到的伤害和打击太过巨大、难以承受……”
“因此，成为鬼魂之体的她，如今脑中的记忆杂乱章、纠缠不清。”
山扶衣抿了抿薄唇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“若是努力回想过去之事……她便会头痛欲裂。”
“贫道初遇她时，是在距离镇子较远的一个林子深处的湖边。”
“那时，她只记得自己叫姀婳……”
“几乎过去所有的事情和记忆，她都记不太清楚了；许多的东西、常识，她也忘了个大概……”
山扶衣越说，众人心中便越痛越慌越怒……
“有时可能就连普通的世俗礼教，她也不甚理解。”
山扶衣最终给隰姀婳目前的状况，下了一个定论。
“婳婳如今……就宛如坠落凡尘的精灵稚童，天真浪漫、单纯邪。”
想了一想，发现这样的说法，似乎并不十分准确。
“但这并不是说，婳婳她变得愚笨了。那是一种不谙世事伦常、不通世故人情的简单和纯粹。”
“我们明白，也知晓。婳婳她、变成这样，也不能说是完完全全的坏事……”
隰老爷确实是一位极为明事理、通人情的人，他想得很透彻、也很深入。
“忘了过去一些不好的事情，忘了自己死前曾经遭遇的残忍对待，忘了曾感受到的极致痛楚和绝望……至少可以……可以没有那么多烦恼和痛苦……”
隰母接着隰老爷的话，宽慰自己。
山扶衣点了点头，表示赞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