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东跟在身后,默默买下吃的喝的玩的,走到半道,舒窈转身赫然发现闻东手里抓着提着一大把。
她扑哧笑了出来,伸手去拿糖画儿。
木头签子上黏的是用焦糖写的“窈”字。
舒窈舍不得吃,一直拿在手里。
在镇上买了些蛋奶肉和时蔬,两人又一前一后回了瓦房。
晚餐极丰盛,闻东做了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、浓香的蘑菇汤、呛味十足的腊肉炒豌豆芽、微辣红椒土豆丝和清脆爽口的凉拌黄瓜。
舒窈就着菜吃了满满一碗米饭,肚子胀得圆鼓鼓的,像是喝得蜜饱的小蜜蜂。
晚餐后,闻东不让舒窈洗碗了。
“你洗得太慢了,水都凉了。”
初春的凉水把纤纤小手冻得通红,闻东中午全程在她身后皱着眉冷脸看着。
舒窈被安排在光线最好的卧室里。房梁做了镂空的装饰,靠墙木床边还有老式踏板,边框处雕刻有龙凤呈祥的图案。窗户边摆了一张旧时的梳妆柜,镜子模模糊糊蒙了一层洗不净的灰。
舒窈猜,这应该是闻爸闻妈的老房间。
被褥是新换上的,还有晾晒的褶皱。
“早点休息,有事叫我;我就在隔壁屋。”闻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,“夜里如果要上厕所,得到屋外去……”
农村的厕所是在两个猪圈中间挖个洞和槽。猪圈则是在堂屋的后院里。
虽然闻爷爷闻奶奶现在没有气力再养猪,但夜里要摸黑走一段窄路,闻东怕她不习惯。
“没事,我又不是没张嘴,我有事就喊你。”舒窈摆摆手,示意自己搞得定。
而且自己也没有起夜的习惯,所以夜里去厕所的事并不在她的焦虑范畴内。
谁知晚餐吃得杂了。夜里一点多她肚子一阵绞痛。
她摁亮了手机,打开了手机电筒,捂着肚子开了门。
堂屋黑洞洞的静,只有细微从瓦缝间灌进来的风。舒窈揣着一颗紧张恐惧而狂跳的心小心翼翼踩下台阶。
开了门栓,到了后院。
邻居家的狗突然吠叫起来,吓了舒窈一跳。
她穿过窄窄的路,进了茅厕。
乡间草丛里已经有了复苏的昆虫,窸窸窣窣地在暗夜里讲着小话。
猪圈是个大的茅草屋。两边石栏里已不养猪,现在堆满了柴薪。舒窈拉完肚子站起身来,突然,脚边吱吱嘎嘎窸窣作响,舒窈取下石栏上的手电筒一照。
是一只探头探脑的肥硕老鼠。
绿眼睛里闪着精光,被透亮的手电筒吓到,一个窜头跑到了舒窈的棉质拖鞋上。
“啊……”舒窈尖叫着跑了起来,她穿着单薄的羊绒裙,路上被杂乱堆放的柴禾棍里尖锐的木刺划伤了小腿,她蹲下摸了一把,斜里巨长的伤口皮肉绽开,温热的血刹那洇湿滴了下来。
实在是太怕,她忍着钻心的疼继续起身往前跑,跌撞着去开茅房的木栅门。
冲出门的一霎时,撞进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。
她紧紧抱着眼前收窄的劲腰,隔着薄薄的羊绒衫,箍得紧紧的。
“老鼠,有老鼠。”战栗的嗓音里带着哭腔,晚风一吹,散在云里。
头顶轻笑出声,闻东把手里拿着的男士羽绒服披到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