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弦阁道:“我们换到隔壁房,劳烦你将这些菜送到隔壁,那条鱼就不用送过来了。”
听他吩咐,小二也不多话,立刻带他们去隔壁,凤弦阁小心的扶着白棠影向隔壁走去,在走到门口时,他又吩咐小二:“我妻子有些不舒服,劳烦客栈的大夫来一趟。”
白棠影想到自己方才的反应,又听他让小二请大夫过来,立刻猜到自己有了身孕,她紧张的看向凤弦阁,发现凤弦阁唇角上扬,眼中也满是笑意。
大夫很快就来,诊过脉后,对二人抱拳道:“恭喜二位,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。”
“棠影。”凤弦阁握着白棠影的手,眼中居然有了湿意。
白棠影心中也很欢喜,但却没有到凤弦阁这种失态的地步,她回握着凤弦阁的手,问大夫:“脉象正常么?需不需要服用什么安胎药?”
大夫提笔去写药方:“脉象正常,只是夫人身体稍微有些虚弱……”
“身体虚弱?”
大夫见凤弦阁表情凝重,忙解释道:“许是路途劳累所致,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没事,客官不必担心。我给夫人开几剂调理的药,夫人按时服用。切记平日不可过于操劳。”
白棠影对大夫道了谢,大夫在写药方的时候,凤弦阁一直没放开白棠影的手,等大夫离开后,凤弦阁道:“此人出身药师谷,药师谷被十二楼灭门后,他就被我手下的人收入了三不问,他虽只做了三不问的看诊大夫,但医术却比江湖中那些沽名钓誉的蹩脚大夫强出许多。”
白棠影拍了拍他的手,笑道:“我信得过他。”
凤弦阁道:“他医术虽高,但并不知道我的身份,他开的药可能有用,但必不会用最好的药。棠影稍等,我让吴越叮嘱他一番,让他给你用最好的药。”
白棠影第一次听到吴越的名字,猜测道:“吴越是三不问名义上的掌柜?”
“正是。”凤弦阁扶她到床上躺下:“你且休息一会儿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自认识凤弦阁以来,白棠影从未见过他如此浮躁的样子,她看着凤弦阁离开的背影,心道:天下初做父亲的人,都是如此激动么?
大夫不知这两人是何方神圣,竟能让掌柜开口特别关照,但吴越既然吩咐他,要他之后不必顾忌其他客人,用所有的时间和最好的药照顾白棠影,大夫也不多问,他将此前开的药方换下,拿出三不问中最好的药给白棠影安胎。
因白棠影刚刚怀孕,胎气尚且不稳,凤弦阁便提出在此修养一段时间,等胎儿更稳定些,再去找她的师父。
白棠影却是另有想法:出入山谷的机关中设有毒瘴,若她怀着孩子过那机关,难保不会让毒瘴影响到腹中胎儿。为防万一,她最好等孩子出生,再去山谷找两位师父。沧陵城外的梅林木屋静谧又安全,倒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,但那里毕竟离城镇有些距离,采买和找大夫都不太方便,但若去其他地方安胎,保不齐绑架过的那帮人会再度出手。
权衡一番,白棠影觉得,这威名在外的三不问,反而是最安全最适合养胎的地方,她与凤弦阁玩笑道:“如果我想在此处养胎,等孩子出生再去找我师父,会不会把凤当家的三不问吃穷了?”
她居然是这样打算的,这倒让凤弦阁更加放心了,他舀了一勺鲜美诱人的药粥去喂白棠影:“若棠影吃穷了三不问,我就去拿不弃攒的老婆本……”
白棠影接过粥碗,笑着打断他:“谢公子若知道他的好兄弟如此待他,流出的眼泪该将落英湖填满了。”
凤弦阁道:“你说的这番景象,我倒真想看看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月,二人一直住在三不问中,连莳栖的伤养好后,与连萦和岳南青来看过白棠影几次。
除此之外,再无人来找白棠影。担心她在客房里住的太无聊,凤弦阁将她安置在了三不问的一处独立的院子里养胎,那里名义上是吴越的地方,实际却是凤弦阁此前来三不问处理杂事时居住的地方。
白棠影闲来看看话本,在院子里照料照料花草,凤弦阁隔三差五的,还会以吴越的名义,请些说书人给她说书。
白棠影对这些事情本来并无太大兴趣,但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,她还是将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三不问客栈的范围内。
凤弦阁住在此处,倒也方便处理三不问的事情,但他培养出的吴越和殷岩早就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好手,因拿不定主意而需要请示他的事情并不多。凤弦阁得了空闲便会去陪白棠影,在他的陪伴下,七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。
在一个下着秋雨阵阵的夜晚,白棠影有惊无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儿,二人商量过后,给孩子起名“舒澜”。
屋外秋风萧瑟,屋内却因燃了炭火而感受不到丝毫凉意,白棠影看着哄孩子入睡的凤弦阁,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。
白棠影以为自己有了爱人有了孩子,在这个世界也算得到了圆满,但在她生产后的第五天,那个孱弱的婴儿却忽然发起了高烧。
之后的一个月内,孩子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,凤弦阁让吴越将江湖中有名的大夫请了个遍,众人反复诊断,也查不出这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,凤弦阁救子心切,最后连江湖中稍有名气的医生也请来一试。
为了这个孩子,白棠影已消瘦了一大圈,这一天傍晚,她刚哄睡了孩子,就见凤弦阁和吴越带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医者,那人查过孩子的身体,蹙眉道:这个孩子患有先天的心迹,就算是用最好的药来维持他的生命,他也活不过一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