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萦用手指轻点那薄胎骨瓷的茶盏,笑着对白棠影说:“是从拂月山庄要来的。武林大会的比试中,拂月山庄败给了我们,按照约定,我们可以向拂月讨要三个承诺。早听闻拂月山庄有一件机关精妙的袖箭,我听莳栖说你懂机关术,想着你可能会喜欢,就用一个承诺,向拂月换来了这只袖箭。”
“哎呀。”白棠影对拂月山庄没什么好感,她听连萦这么说,立刻为浪费了一个敲诈拂月山庄的名额而感到惋惜:“姐姐,要不要把袖箭成更贵重的东西,比如武功秘籍之类的?”
她这副真性情将连萦逗笑了:“武林大会的比试只是为了让各派之间切磋切磋,虽说胜出一方可以向战败一方要三件胜利品,但这只是为比试助兴添个彩头罢了。胜出的门派鲜有借此向战败一方狮子大开口的。这袖箭机关精妙,又能反复使用,算是拂月山庄的珍宝,我们敢向拂月山庄讨要此物,又不怕在其他门派那里落下个趁火打劫的名声,也是因为拂月山庄在这场比试中,出手太过狠辣。但若要更宝贵的东西,就恐怕有些不妥了。”
白棠影将袖箭放入木匣,她将木匣推向连萦:“此物太过贵重,我真的不能要。”
连萦道:“若不是你,自在山庄恐怕会败于拂月山庄,若真是这样,拂月山庄不定会向自在山庄要什么呢。”
连萦将木匣打开,重又取出袖箭递给白棠影:“棠影,收下吧,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连萦已将话说到这份上,白棠影若再推辞,反而会显得有些矫情了,她道了声谢,然后收起了那只袖箭。
见白棠影收下袖箭,连萦放下心来,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润喉。在放下茶盏时,连萦无意间看到了刀架上的一把的长刀,这不是山庄的东西,连萦奇道:“这把刀是?”
仿佛被家人看到刚确认关系的男友送给自己的礼物,白棠影心中略感尴尬:“这是凤弦阁的。”
是凤弦阁的,还是凤弦阁送你的?
纵然连萦在男女感情方面的情商近乎为零,也从白棠影这眼神躲闪的不自在表情中,看出白棠影的意思。
练武之人,总忍不住对宝刀宝剑心存好奇,连萦看那长刀和寻常长刀的形状有些不同,起身上前仔细查看。
白棠影见连萦对那刀有兴趣,将刀取下来递给她。
长刀入手,连萦立刻发现了这刀的另一处独特之处。
她手持带鞘长刀,随手挽出一个刀招,由衷赞叹道:“这刀是什么材质所铸,竟要比寻常长刀轻出许多。”
白棠影道:“凤弦阁没说,我只知道,这刀好像是他从朋友那里得来的。”
连萦将长刀抽出一部分,看到泛着寒光的刀刃,她又赞道:“好刀!”
她将刀送回鞘中,又打量了一番,这才将刀放回了原处:“此前在武林大会的比试中,凤弦阁曾说过你适合用轻便的长刀。我以为他只是在评价你的武功,但没想到他如此上心,你们回来不过数日,他竟能为你寻来了如此趁手的宝刀。凤弦阁对你如此上心,不错。”
连萦说这话的时候,白棠影生出一种丈母娘点评靠谱女婿的错觉来。白棠影挽着连萦的胳膊,有些不好意思的道:“他对我,确实……确实还可以。”
她说话时低头垂眸,脸上还有红晕泛起,连萦知道白棠影害羞了。连萦忍不住笑了,她不再与白棠影说及凤弦阁的事,以免连萦更不好意思。
连萦想起了另一件事:“听岳堂主说,你想学骑马?”
“嗯。”白棠影道:“不会骑马,出行多有不便。若靠马车出行,总是会拖累大家。但如果我学会了骑马,以后出行就方便多了。”
连萦道:“我让人给你挑了一匹性子温顺的马,你什么时候想学,可以随时去找堂主。”
这件事着实让白棠影觉得开心,她挽着连萦的胳膊,像撒娇的小孩子一般轻轻晃了晃:“多谢姐姐!”
连萦说让白棠影有时间去看连莳栖,白棠影次日就带着阿蓝去看连莳栖。
二人去看连莳栖时,他披着一件领口滚了毛边的黑色大氅,正坐在院中石桌边做木雕。不知是他身上有伤太过虚弱,还是在自己院中可以放松一些,平日里行走坐立都会保持脊背挺直的人,此刻竟佝偻着背坐着。
白棠影只道他在刻私人的东西,她不好直接闯入,便在院门口停下了脚步:“连大哥,你的伤怎么样了?”
大概是觉得手中之物不必避着白棠影,连莳栖并未收起木雕,他回头笑道:“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。”
连莳栖说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,但失血的苍白脸色却出卖了他。
桌上放着一只茶盅,阿蓝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茶盅的侧壁,又碰了碰茶壶的外壁,叹气道:“首领,这茶已经冷透了。你有伤在身不能喝凉茶,我去给你煮杯热茶。”
连莳栖道:“多谢。”
连莳栖不喜外人进入自己院子,所以他的院子里,连一个侍女家仆都没有。一切生活起居都是他自己打理,但他现在有伤在身,却仍不让连萦派人过来照顾。他只向山庄厨房要了一直小泥炉,自己熬药自己煮茶。
此时炉火已熄,炉中的煤炭渣早已冷的一点余温都没有了,阿蓝看到装煤炭的篮子已经空了,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提着篮子去取煤炭。
阿蓝在连萦身边服侍了多年,和与连萦一同长大的连莳栖很是相熟,她不经连莳栖答应就去做这些事情,连莳栖也毫不在意,他请白棠影坐下:“多谢挂念。”
连莳栖手中的木雕已初现轮廓,白棠影看着那飞扬的裙裾,和垂在胸前的长发辫,不确定地道:“这是,少庄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