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时分,初级二班的细妹在上文学课,而此时教室内肃然无声,本该给学员们讲解文章的学监,此刻正在讲台的躺椅上与周公相会。
因为一上课,学监就留下一句话:“书读百遍,其意自现。文章的深意要由你们自己去体会。遇到生僻字,可查阅字典,若实在有不懂之处,就上讲台来请教我。”
然后不是在品茶,就是在睡觉,这便是冯学监的一贯的上课风格。等到学监一睡着,那些佯装读书的学员纷纷搞起小动作,有划拳的,有下兽棋的,还有看武侠小说的。
细妹环顾四周,百无聊赖。听说,现在中级班和高级班的文学老师都由顾老师担任,只有初级班没换。细妹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学监,仰天长叹,老天爷,给我换个美女老师吧!
过了半晌,细妹实在忍无可忍,便拿着文学书,直接冲到讲台上,“学监,我有问题要请教。”
台下学员早已见惯不怪。
学监恍然从梦中惊醒,睡眼惺忪地看着细妹,“孙小妹,有何事啊?”说话间,又喝口茶静了静。
细妹翻开书本,“请问学监,《买椟还珠》一文:缀以珠玉,饰以玫瑰,缉以翡翠。其中的玫瑰是玫瑰花的意思吗?”
“非也,此处的玫瑰指的是一种美丽的玉石。”
“那这个玫瑰与翡翠有何区别啊?两者相较,谁更值钱呢?听说上等翡翠可值十金呢。”
细妹问完后,台下的学员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学监,似乎都想知道答案。
“我怎么知道谁更值钱,我又不是珠宝商人。”学监收起慵懒的姿态,有些不耐烦地从躺椅上坐起来。
“你只需明白文中的买椟还珠是何缘由?其他无需深究。”
“因为那个珠宝商人很蠢。”细妹一脸正经地回复,却引得其他学员发笑。
细妹将书本合上,挺直身躯,稚嫩的眉宇间多了些郑重之色,“首先,他一个卖珠宝的,做什么盒子,做盒子就算了,为何要做得那般精美……其次,既然他都花大价钱做了一个这么好看的首饰盒,上面镶满了玉石翡翠……那何不将那颗珍珠也镶上去,这样,他就不会被人退还珍珠了;再者……由此可见,那个商人甚蠢。”
哪知一盏茶的功夫,竟从细妹的小嘴里吐出了这一车轱辘话。
台下众学员,台上冯学监,皆目瞪口呆。
“咳咳!”学监咳了两声,弱弱地回道:“看来你已经有所感悟了,你......下去吧!”
见学监无意与自己交流探讨,细妹只得撅着小嘴,闷声“噢”了一下,然后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被细妹惊醒后,学监也无心入睡,便起身在教室溜达了两圈,继而拿着水杯出去了。
上课时间,又擅离职守,细妹暗忖,我倒要看看你出去干嘛。于是偷偷地跟在了学监身后。
“冯学监,如今你可轻松了,只需辅导初级班的文学课。”声音从学堂西侧院墙的一角传来。
原来学监出了教室,便和两个没课的老师聚在一起闲聊。
学监笑道:“惭愧!惭愧!顾老师她能者多劳嘛。”
“说到这位顾老师,不知她是什么来历?怎么突然落到我们学堂当老师了?”其中一位女老师很是八卦。
“她可不是按正规流程考进来的,这里面大有乾坤呢。”
学监故作神秘,顿时激起了两位老师的兴趣。
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,幽幽道:“我只知道这是教育司姜司长亲自任命的,要知道姜司长总理全府教育事务,哪会管我们这种小学堂老师的任免。只听说,这顾老师是司长夫人的朋友,姜司长才会如此。”
“司长夫人......不就是我们府首富的女儿吗?没想到顾老师能跟这样的大人物做朋友啊。”女老师言语中透露着惊讶与羡慕。
“可若是朋友,又为何要将顾老师派到我们这样偏远的小学堂,而不是府城呢?”另一位男老师提出质疑。
“这我哪里知道?”说完,学监又勾了勾手指,左右老师纷纷附耳上去,“我还听说,这位顾老师本来自广陵府,也是府城里的老师。好像是犯了什么错,惹得夫家不快,在广陵府呆不下去了,才来到我们这里的。”
听完,老师们满脸怔愕,个个瞋目结舌,一时间还没从这段“秘闻”中缓过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