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爸不知道。”
肖勇咽了咽口水，停顿了一下又说：“你应该知道的，他开的是那辆破拖拉机，声音大得像打雷，开着的时候根本听不见其他的声音。”
“而且，就算他发现了自己拖拉机后面有灯光跟来，他也会以为是其他村的拖拉机进城。”
丁远没有说话。
肖勇这话说得是对的。
山里人最常用的运输工具就是拖拉机，几乎每个村都有一辆。
经常会有进城拉化肥的、进城卖笋的、运木材小料进城的。
父亲若是发觉后面也有拖拉机，定然会认为是其他村的。
“所以，到了地瓜坳你就故意撞我爸的拖拉机？”丁远的眼睛赤红。
“都这会儿了，我也不说谎话，的确是你说的这样。”
“你为啥？为啥要害我爸？”
丁远大吼着，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子。
直把肖勇勒得喘不过气来。
他双手挣扎着推丁远，口中艰难地叫道：“丁……丁远，你放、放手，放手啊……”
丁远很想不放手，就此把这个杀父仇人勒没了。
但是理智告诉他，肖勇如果真是杀害父亲的凶手，应该交由法律来制裁他。
他松开手，狠狠地一掼。
肖勇站立不稳，“哎哟”一声，直接一屁股跌倒在地：“丁远，你咋不说一声就撒手啊……”Μ.
“哎哟我的妈呀，哎哟……”
他疼得直叫唤。
丁远冷眼俯视着他：“站起来！”
“我我、我起不来了我。”
“站起来！！”
丁远加重了语气。
肖勇吓得连忙双手撑在地上，忍着疼痛站了起来。
他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：“丁远，我的确该死，只要你肯谅解我爸，你要啥我都答应你。”
“你还真是孝顺啊，都这样了还不忘保护你那杀人犯的爸。”
“丁远，你可以骂我杀人犯，但是你不能污蔑我爸，我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丁远忍不住大吼道。
“肖木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？”
“哈哈哈！”
“肖勇啊肖勇，你自己父亲是啥货色你是真不懂吗？”
他强忍住想暴揍肖勇的冲动。
“对于你来说，我爸也许是个不好的人，但是对于我来说，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。”
“你这不是废话吗？谁的爸对于孩子来说不是好爸？我爸也是啊！”
“你爸……”肖勇的眼皮耷拉下去。
“丁远，我对不起你，更对不起你爸。”
他猛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：“如果可以换回你爸，我愿意立刻就去死！”
丁远冷冰冰地看着他：“你别以为你这么表演我就会相信你的话，你想替你爸顶罪，你可别低估了警察的破案能力！”
“好吧，我知道无论我咋说你都不会相信我，我会去问我爸。”
“你如果要去问你爸，我劝你最好尽快去，否则晚了恐怕见不到他了。”
“你说啥？”肖勇大吃一惊。
“别那么震惊的样子，你爸犯的几件事儿都属于刑事案件，一两天之后恐怕被被市局逮捕关押到看守所去。”
“不可能，我爸没有干过任何刑事犯罪的事，哪怕就算放火烧你家是真的，他也绝对不是故意的，一定是不小心失火了！”
肖勇急得大声为他父亲辩解。
丁远冷笑道：“你是不是觉得你爸很冤？难道我爸就不冤吗？”
“……”
肖勇只好闭口不语。
丁远大步朝路上走去，他也没有再去追。
……
派出所里。
肖勇坐在一间小会议室里。
乡下派出所硬件设施简陋，肖木旺暂时还关在派出所的一小间讯问室里。
家属探视就在小会议室里见面。
只等调查得差不多了，再将他交由市公安局。
门开了，一位民警押着肖木旺走进来。
肖勇立刻站起：“爸！”
“小勇，你咋来了呢？”
肖木旺既惊喜又迟疑地看着儿子。
他伸出的双手又缩回，肖勇看见了他手腕上戴着的手铐，心里一阵悲凉，又低喊了一声：“爸……”
“小勇，你在学校跑回来做啥啊？”
“爸，姑姑打电话到学校里，说让我立刻回来一趟，家里有大事儿，我就……”
“糊涂了你啊，你好好的上你的大学就是对得起爸，爸不需要你回来！”
肖木旺气得双手捶胸。
民警在一旁拉住了他的手，示意他坐好。
他安静了下来，乖乖地在肖勇对面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