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我们家小浩说,就在集市往郊区向北再走上几步路就到了。我们孩儿在人家吃了好几份了都,我这个当娘的不去买点反而有点不像话了。”
张大娘挎着篮子,下巴上一层厚厚的肥肉,面容富态。
“非要过年才能吃一吃鱼虾,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的,那才叫一个扣。前几年的那几亩地连这好几年都是好收成,生活好了,吃点鱼虾不就很正常吗?”
旁边与她一起走的妇女头戴布巾,手上带着一个金手镯,她笑眯眯道:“之前家里没几个钱,鱼虾价钱高,也不用老吃,过年尝个鲜也就算了,现在有钱了,你家汉子倒还是那么扣!”
张大娘冷哼道:“这个抠门鬼,他自己吃酒不说贵,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他倒是叽叽歪歪屁事多,今个我就非从他酒钱里扣上二十文,他少喝一顿酒,我们娘几个就多吃一顿。”
两人一路行进,远远的走至前面,见一个身材苗条,容貌上好的女子正挑着担子,旁边围着一群小孩。
“姐姐姐姐,这个是一文两包嘛?我要一文的!”
“姐姐,我要兔子油纸包的,要黄黄多的那两包。”
“哎呦你们别挤!姐姐,先拿我的,俺娘说了,让俺那二十包放开了肚皮吃。”
白疏疏被围在一群小孩中间,面前放着两个木桶,木桶里装着的就是她新日早上起大早做好的塞螃蟹。
鱼肉雪白细腻,融合在白花花的蛋清中,里面还夹杂着纯蛋黄所制成的“蟹黄”。
赛螃蟹所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,黄花鱼也是肉质最鲜美的,鸡蛋也都是用的顶大个的,做好再用油纸一包,就是古代版高端小吃。
王波两眼圈乌黑,在旁边帮助挑油纸图案。
昨日阿姐说自己要制塞螃蟹后,自己也是一夜未睡。
普通的油纸发黄,加上浇头让人垂涎欲滴的赛螃蟹放入其中观感瞬间变的普通。
王波在环水区时,小孩玩的最基础的东西就是画彩画。
大自然给予的基本色素就是他们的原料来源。
白疏疏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脑袋,温和道:“小波,你看一下摊子,我去把剩下的两桶……”
“哎,小姑娘,你这小吃是怎么卖的啊?看着真香哩!”
白疏疏的话还未嘱咐完就被张大娘打断了。
王波一抬头,看见张大娘,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一抖。
这是他好兄弟王浩他妈,每次来学堂接王浩时,嗓门最大,王波对她莫名的戒惧。
他可不想和这大娘待一处,当下软着声音道:“阿姐,我也可以提来的,我想回去提。”
白疏疏虽不知为何,但仍旧点头。
一桶赛螃蟹也不会重的离谱,况且王波这小子似乎天生神力,力气比她都大了许多呢。
白疏疏手上动作不停,小朋友提的要求她一个一个都满足。
嘴上也不忘回答张大娘:“这小吃叫塞螃蟹,口感和螃蟹一模一样,是用黄花鱼和鸡蛋做的,都是好材料,两包一文。”
张大娘挽着王大娘的手,两人对视一眼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来震惊。
这世上那有不少螃蟹做的还和螃蟹做的口感一样呢?
先前听儿子叫好吃,还免费吃了人家好几个,她出于感激来捧捧场。但白疏疏这一句话让她当头棒喝,这分明是个骗子哩!
“姐姐,我要老虎包装袋的,我娘说这个味和螃蟹一样,让我再拿六个回家去!”
“我阿姐也想吃,她肚子里有几个月的小宝宝,什么都吃不下,就是馋螃蟹馋的厉害,这个味道和螃蟹一模一样,我要买回去给我姐姐吃。”
张王二人本准备转身离开,可一听这话又忍不住顿了脚。
要不先买两包尝尝?
白疏疏一边忙碌地收钱,一边从一堆油纸包中找小朋友们想要的图案。
见张王两人停在原地,白疏疏眼笑眉舒道:“两位婶婶可以去试吃哦,就在旁边空木桶上的小铁盆里,里面有牙签。”
“好好。”
两人尴尬地挪了过去,原本以为不买光站着已经让人窘迫了,没想到更窘迫的竟然在更后面。
“我的天哪!”张大娘捂着嘴,眼睛夸张的瞪着:“这真的不是螃蟹做的?简直离谱到了极点,这小妮怎么能有这种手艺!”
王大娘望着令人食指大动的赛螃蟹早忍不住了,当下挑起一大块,和螃蟹一模一样的口感让她瞠目结舌。
“我我我,我要二十文的,哈哈,家里的水井凉快的很呢,这赛螃蟹我要多买点,给我儿子姑娘屯着吃。”
“我也要一些,我要上十文钱的,就我家那几个狼崽子,一顿也就吃完了。”
白疏疏笑意盈盈地给她们装完,这才发现木桶已经空空如也了。
孩子们见木桶里空无一物,都哭丧着脸离去了。
王波素日办事利落,干净稳妥,正是这样,白疏疏才干放心把一些任务交给他。
怎曾想,今日这小孩像被绊了脚一般。
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了?
无意间扭头,瞳孔猛缩。
一个小孩抱着一个木桶跑的飞快,后面还跟着几个三大五粗的大汉。这小孩不是王波还能是谁?
几个大汉对着王波与白疏疏吼道:“都说了不许小贩流动摆摊,摆什么摆啊,今个非抓着你们狠狠教训一顿。”
王波个头不高,原本正常抱着木桶是没有事情的,只是现在被追着,脚下高速运动着,眼前被木桶挡着,一个不察,脚下一滑,一个跟头摔倒在地。
他拍了拍衣衫站起,只见被白疏疏细心摆放的赛螃蟹洒了满地。
阿姐的苦心全白费了。
王波本就是个六七岁的小孩,当下脑子一片空白,连反应都没有,木在原地活活吓傻了。
白疏疏几步一跑早将几个装赛螃蟹的空木桶,直接塞进了对面的海鲜店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