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的相看会虽有一些小意外,但也算有进展,有话题度,还让某些人得了好。
毕竟穆安宸把绾绾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,二人浑身湿透抱在一起的样子可被两边岸上的人看了现场,让整条街的人也都看了直播。
再加上平日里穆安宸的单向舔狗行为,纵使绾绾没有看重脸面的家人亲族上侯府讨说法,侯府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三人成虎,重新考虑自己儿子的亲事,好好想想侯府的名声。
是夜,城南某处不起眼的小院内,其中一间厢房门窗紧闭,只能从窗外窥见烛影晃动,以及听见时不时从里面传出的女子柔弱无力的咳嗽声。
“吱嘎”——,一只属于男子的修长大手从外面推开了房门,另一只手在身后撑着门帘,这双手的主人略低头侧身进入,所有动作一气呵成,彷佛他已做过无数次。
绾绾半躺在床头,正捏着帕子捂在嘴边低声咳嗽,闻声望向来人,眼眶倏地又红了几分,欲语还休的眼神似歌似泣。
男子信步来到绾绾跟前,并未细究她的神色,只负手站立,摇头叹息:“今日,你不该的。”
绾绾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,不让其从眼眶中没有尊严地落下,五指将被褥都抓皱了,声音沙哑:“你......为何不来救我。”
一声似有若无的嗤笑传出,“当初向殿下立下生死状,定要随我来大景的是你,如今又是在干什么。”
男子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,只留下一句与开门声混在一起的宣判:“也好,那你就早日进穆府吧。”
月上中天,今夜城南有几户人家睡不安稳,断断续续听了一整晚女子的哀婉涕泣。
——
季茴花了好几日的时间,总算将伐柯司那些吃了好几斤灰的陈年卷宗整理的明明白白。
她伸着懒腰,转着有些僵硬的脖子,步伐轻快,自言自语:“哎呀,回去可得让小果子给我好好按按。”
正要像往常一样将伐柯司大门落锁然后归家,却听见从角落里传来一句怯怯的:
“请问......是伐柯司的大人吗?”
那一瞬间,季茴最先想到的竟然是百姓当街拦住官员递上状书,边哭边喊“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”的桥段。
呸呸呸!想什么你!还当官当上瘾了。
她赶紧摇摇头让这种自嗨的想法消失,随后偏过头寻找声音的主人。是一位和青果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,她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叫住季茴,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裙摆。
季茴忙放柔声音:“我姓季,是伐柯司的红叶,姑娘你有什么事吗?”
还不待小姑娘作答,从不远处的阴影中走出另一位身量高一些,仪态端庄,头戴帷帽的姑娘。
一只素手撩开帷幔,露出一张不施粉黛但清雅秀气的脸庞,她对着季茴笑得大方:“民女有委托,须得叨扰季大人片刻了。”
乌木雕花圆桌边,季茴与已摘下帷帽的女子相对而坐,隔着从茶杯中腾起的袅袅雾气,只觉对方更显端庄秀美,气质沉静。
这位姑娘叫赵慧容,城西的白鹭书院便是她家的,哪怕在藏龙卧虎的京都城里也小有名气。赵家也是书香门第,祖上出过进士,诗礼传家,家风清正。
赵小姐自报家门后,季茴便想起来曾听过她的名讳。
同样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赵小姐的名声却极好,都说她琴棋书画女红烹饪无一不通,孝顺父母宽宥下人。去年及笄后,赵府的门槛都被想来结亲的人家踩得修缮了两回。
她好像......用不着伐柯司吧?
“这么说,赵小姐是希望我们帮你调查未婚夫的学识为人以及家庭关系?”
“没错。”赵慧容点头,面上全无提起待嫁夫婿的娇羞忐忑。
“娘亲与我提过,基本已经定下。不过只是两家人的心照不宣,还没交换庚帖。”她轻抿一口茶,一字一句笃定道:“所以,若是对方不合我意,这门婚事也是可以不作数的。”
季茴自然愿意接下这种委托,但又觉得需再深挖一下甲方的需求:“冒昧问一句,赵小姐可是已有意中人?只是需要一个[对方非可托之人]的调查结果去与家人陈情?”
一旁的侍女听了首先不同意,小声出口:“我们家小姐才不是这种人呢。”
赵慧容自己却是被季茴的言语逗得莞尔,给了侍女一个安抚的眼神,对着季茴眉眼弯弯解释道:
“并无。我不怎么出门,自然也接触不到什么外男。我爹娘疼我,为我的婚事也是千挑万选的。但季大人肯定知道,媒婆说的千好万好,外头瞧着花团锦簇,谁又知道里面是不是一团败絮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