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弟尽管傻愣,却知道阿姐疼她,听话的紧。
方伟四岁时,阿姐带他到一个小村,村里一户大户这天宴请乡邻缺个佣人烧火,阿姐就去了。大户嫌方伟傻气,不让他进门。小小斐告诉小小朽:“阿弟在这里乖乖坐一会儿,阿姐赚钱去,等阿姐出来给你买包子,好大的包子,可香了。”其实方伟从不管吃的好坏,饿了他什么都吃,不饿的时候阿姐给他什么他也吃。
小小斐前脚进门,后脚就有大户家的胖小子带着一群村里小娃走过,看到这瘦瘦小小面有菜色的病孩子,就踢了上去,道:“哪来的叫花子,一边去。”方伟打了个趔趄,坐回原地,愣愣看着地上的蚂蚁。
“呸!一个傻子!一个哑巴!”大胖小子可不高兴了,招呼着一群孩子就拿石子丢他,一直把他丢得跑开,又追了他老远才停下,这才笑哈哈的回去了。
夜了,小小斐满脸烟尘从偏门出来,面有倦色,却见傻弟弟不在墙角了,什么疲倦都没了。“阿弟!阿弟!……”小小斐在小巷里乱窜,好一会儿才在一个死胡同找到方伟,惨兮兮得坐在地上。
“你怎么乱跑啊!阿姐急死了!”
“找不到回去的路。”然后方伟不语。
小小斐是真急,弟弟不聪明,丢了可找不到了,也不能大肆沟通天地,否则很快就要破界飞升,可怎么照顾弟弟。
旋即她注意到方伟脸上有擦伤和青肿,撸开他长袖,满手臂的乌青。不用阿弟说什么,她全明白了。拉着阿弟就出了村子,当然没有忘记约定的包子。
她再也不要来这个村子了。
那夜小小斐带着傻阿弟没有住在村里,荒郊野外满天星斗,也没有领阿弟一句一句念书。方伟一口一口咬着包子,阿姐默默看了他一夜。
后来,阿姐到处打工,辗转一个又一个村子,一路南上。阿弟每天坐在墙的另一面看蚂蚁,有时也有泼皮混子小无赖打他,他再也没逃过。每次阿姐都心疼的厉害,明明决定再也不哭了,看到阿弟挨打了还傻愣愣不走,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。
再后来,小小斐攒了些纹银,就带着傻阿弟在竹林村落了户……
三年后这天,修为再也压制不住了,她飞升了。
小斐抽走一片劫云的精气望向下界。劫云涨得飞快,她不停出手抽去一角,茫茫山河太大,根本看不见阿弟在哪。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小斐像当年的小小朽一样靠在城门上坐下来,无助得像个小孩。
走了十七八日,路上渐有人烟;二十多日后,前方视线中终于出现了城的轮廓,方伟没表情的脸也稍稍放松。紧了紧步伐,又走两日方才抵达。
城门正外侧修有瓮城,上有硕大石制门匾,阴刻“出云”二字,笔势走向飘若浮云,矫若惊龙。城楼楼顶造型奇异,圆润异常,似乎是工匠故意为之。站于城下仰头而望,楼顶好似既能吞云,也能出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