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桑在最近一段时间,心里颇不宁静。
她每天的生活都按部就班,在唐宁的安排下井井有条,但总觉得哪儿有问题。
女人的直觉是很奇怪的。
要是哪天隐隐不安,那一般就定会发生些什么。
就比如,今天孟桑去摄影棚补了两张先前没拍好的照片,早早收工时,接到了顾以年的电话。
孟桑对着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呆了很久,最后才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。
她深呼吸,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自然:“怎么了?”
“虽然打扰你不太好,但有件事情,我考虑过后,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。”顾以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的那一刻,孟桑还是没忍住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了一些。
无论听过多少次,再听见也总是要缓一缓。
“什么事情?”孟桑指尖一紧。
顾以年靠在沙发上:“你来一趟我家吧。”
孟桑失语:“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?”
“没开玩笑,只是我觉得当面说会更好一些。”顾以年沉声道:“我们相隔的,好像也不是很远。”
孟桑:“……”
真奇怪,好像他就刚刚好知道,现在自己快回小区了似的。
孟桑到了小区,这回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顾以年的门牌号。她伸手想按门铃,手还没碰着开关,门就从里面被拉开。
顾以年没有穿衬衫,只是套着宽松的T恤,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。前额的碎发也柔软地垂着,长度刚好挡住了些眉。
“顾以年,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?”孟桑轻声叹气:“你自己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,总叫我来,真不怕哪天翻车吗?”
“你都不怕,我怕什么?”顾以年蹲下身,替她拿出拖鞋:“先进来。”
“我是为了雪饼才见你的。”
顾以年点点头,极其敷衍:“是,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孟桑:“顾以年!”
雪饼:“汪汪汪!”
此刻它刚巧从房间跑出来,见孟桑生气了,也跟着叫起来。
虽然声音没以前响亮,但也颇有几分当年勇。
孟桑感动:到底还是认主的啊。对她本人,总该要比对顾以年亲近。
雪饼扑上来和她抱了个满怀,孟桑心情也好了不少:“所以,找我什么事?”
顾以年敛睫,看向地上那只正露着肚皮撒娇的大狗:“雪饼最近不太好。”
孟桑一惊,看着雪饼:“可这不是好好的吗?”
“在你看见它之前其实都很不好,只是今天情况多了。不信可以问崔伟,那天我实在太忙了,是他代替我把雪饼送去的医院。”
孟桑看雪饼状态还是很不错的模样,狐疑地看着顾以年:“你没骗我吧?”
“做的CT和检查报告都在桌上,你可以自己看。”顾以年皱眉:“我没必要骗你,只是孟桑,它真的老了——并不是以前肺部的问题,是全身的机能都在衰退。它吃得越来越少,活动范围也比原来小得多。所以我在想,张立那边我不去打扰,至少也要让你知道这件事。”
“呜呜呜。”雪饼拿脸蹭了蹭孟桑的裤腿,听着可怜巴巴的。
孟桑眼底一动。
是啊——雪饼现在,是多少岁了?
一只土狗,一般能活多少年?
就算是一直健康下去,无病无祸,也不过是十到十五年。
何况雪饼的身体遭受过重创,在这种情况下,它的寿命到底还剩下多久?
张立把雪饼捡回来的时间,延续到现在,早已经超过了十年!
孟桑瞬间鼻子酸酸的,像是有一股劲儿,从鼻腔处一直冲到泪腺。
“还有多少时间?”
“说不清楚。”顾以年不忍心告诉孟桑,医生的说辞,其实是“随时随地”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窗外忽然电闪雷鸣。
雨点落得凶猛而突兀,“啪塔啪塔”地砸在窗户上,一点儿都没有预兆。
雪饼向外头看了一眼,围着孟桑和顾以年再转了几圈,垂下尾巴回窝里去了。
“它怎么了?”孟桑不懂。
顾以年告诉她两个字:“睡觉。”
“睡觉?”孟桑抬头看了一眼顾以年家的挂钟:“不是,这才六点啊。”
“它睡得越来越早了。”顾以年解释道:“其实,雪饼它自己肯定比我们更清楚自己的状况。”
外头传来雷鸣的巨响,孟桑吓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