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颖认真的说:“慧慧,那个孩子妈妈死的时候,把孩子托付给我了,我不管还能怎么办?大哥,真的不好意思,慧慧好像是不让你管。这是要掏钱的事。”
我有些感兴趣的说:“你说,到底是什么事?我知道,像你们这些当过记者的,都是个热心肠,都以社会的责任为己任。“
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虚伪,秦颖淡淡的一笑,摇了摇头:“大哥,你这么说,我有些担当不起。不过,有的时候,事情逼到了我们头上,我们没得选择,你说呢?”
我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倒有几分实在。 在大都市,这么诚实的女子,可是不多见的。
像这些县城的小地方,多多少少还有些淳朴的民风,而那些繁华的大都市,尔虞我诈,金钱滚滚,欲望横流,每个人挖空心思经营着自己的事情,很少有人去管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。
秦颖坐了下来,为我们倒了杯水,说:“那年我当记者的时候,我采访了一个炼钢厂的女工,虽然很年轻,却得了肺癌。你知道,在炼钢厂的大炉工作,环境 十分恶劣,很多人都得了肺病,而这个女工的肺病最厉害,后来转化成了肺癌,老公离家出走,孩子那个时候也才三岁。我采访她的时候,已经没有治下去的希望,昂贵的医药费,家庭也负担不起。身边又没有亲戚朋友。”
我已经猜到了后面的结局。我说:“难道这个得病的女子,把她的孩子托付你来照管吗?”
秦颖点了点头说:“是的,女人把这个孩子托付给我,如果不行,就让我转给社会福利院。”
与其说我对这个孩子感兴趣,不如说对秦颖这个女人感兴趣的。
在如今这个大时代里,每个人都活的辛苦,从几千里之外的乡下,到城市里打工,有了自己的小家庭,有的时候,这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。
底层的生活是艰难的,一旦出现三灾两难,就很难应付。
看来秦颖还真是个好心人。
我说:“难道你真接过了这个孩子?这对你来说可是个负担呢?”
“对呀。”
慧慧在一边说:“大哥,你知道吗?就由于这个孩子,男朋友都提出分手了。”
秦颖淡淡的一笑说:“是的,这对我已经是无所谓了。但时间一长,我一个没结婚的人,又不能带着个孩子。我就把孩子送给了我妈照管,可这个孩子由于从小生活在恶劣的家庭中,我妈对这个孩子又很不喜欢,得了自闭症。为了治好这个孩子,我的确动用了一些社会关系,也花了不少钱,但这个孩子现在并没有什么起色。我觉得我真是愧对这个孩子。”
“有希望把这个孩子治好吗?你需要我做什么?拿些钱来,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?”
秦颖点了点头说:“我联系了上海的一家著名的儿童心理医生。这个医生对治疗孩子的心理疾病很有经验,但是费用比较高昂。我这个小店儿,也就刚刚维持我自己的生活,我毕围的很多朋友看我多管闲事,也就很少跟我来往。为了这个孩子,我现在都成孤家寡人了,但我不能放弃。“
慧慧刚要说什么,我马上说:“你说这个女工,是兴达钢铁制造有限公司的吗?”
秦颖愣了一下说:“你怎么知道?”
我的心里一阵兴奋,其实我也是胡乱猜测,但我感觉到,在兴达钢铁制造公司一定有太多的黑幕。
“难道真是这样?”
“是的,这个女工,就是兴达钢铁制造公司炼钢车间的炉前工,他们的工作是很辛苦的,而且有着严重的粉尘污染。”
我有些兴奋的说:“你说下去,你说下去。”
“这个孩子的妈妈,的确是兴达钢铁制造有限公司的。这家公司看上去十分高大上,对外宣传的力度十分强大,也有着非常不错的口碑。但是,那里禁止任何人进入,我偷偷到那里进行了采访,惹怒了这家公司的领导,找到了我们的报社,报社领导迫于这家企业的压力,让我辞职,我也就只好主动辞职了。”
我轻轻的喊叫了一声,真是太巧了。我需要的就是这方面的资料,虽然有些事情我管不着,但是如果兴达钢铁制造公司草菅人命,对那些由于工作条件恶劣得了重病的人,不管不顾,不闻不问,这也是他们的一条罪状。
“你是说兴达钢铁制造公司在表面上光鲜亮丽,每年都会创造十几个亿的税收,但是在企业内部,却是不管工人的死活,由于工作环境恶劣,职工得了重病,单位也不管不顾,不闻不问?把工人当做牛马一样来看待?”
秦颖郑重的看着我,认真的说:“在资本原始积累时期,一些企业主和资本家榨取工人的血汗,为了得到更多的剩余价值。可是兴达钢铁制造公司已经有相当的规模,效益非常好。他们宁可把大笔的钱花在企业宣传上,花在为公司的领导歌功颂德上,花在雇佣大量为他们卖命的保安上,却不肯花在工人身上。有很多工人在炼钢炉前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累出重病,只得到很少的一部分补偿,就一脚把他们踢开。”
“你见过兴达钢铁制造公司的董事长马俊仁?”
秦颖冷冷一笑说:“这是我们这里如日中天的人物,把他捧得像太阳那么高,只有我知道,他是怎么积累这些财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