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丽的少年与他的小姐姐，在温言细语中，就这样坐了一夜。 天色微明，少年褪去那层温软无害，整个人似拔鞘而出的剑，微侧了脸对身边女子道： “漫漫长夜，温存已过。孤……也该回到自己的战场了！” 他没有再自称‘我’。 明黄的软帐轻移，云锦步入其上，被一群太子近侍伺候着褪去常服，穿上独属东宫储君的五爪金龙朝服。 车驾辘辘，直指燕都皇宫而去。 李绣靠在柳树前，半眯起眼望着远去的太子仪仗，轻声嘀咕： “太子罢了！本小姐曾经连Y国女皇、L国皇族的国宴都参加腻了！” 只不过那时，有陆承凛和她一起出席。 李绣突然就意兴阑珊。 刑部。 “董太师家的嫡孙女董明月？”刑部侍郎很头疼地问查案的下属，“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她？” “确定，昨夜未回太师府，小人求见太师后，太师派了董小姐的贴身奶娘去验尸，发现有几处胎记都合上了。” 刑部侍郎想骂娘！ 哪个凶手这么嚣张，连位高权重的董太师最宠爱的孙女都敢杀！ “不仅如此。”一旁仵作也抱来一堆案册，“下官分析了近两年好几起权贵被杀的案件，发现凶器都是同一种，下官推测，凶手即便不是同一人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” 刑部侍郎大怒：“竟是个惯犯！那几起案件相似？” 仵作迟疑了一下，压低声音： “回禀大人！都是近年来无故失踪或莫名丧命的贵女，死前被扒得只剩下亵衣，但又无被侵犯过的痕迹……唯独腹部有一致命伤，像是梅花刺。” “这就能说明是同一人了？” “从深浅度、用力角度以及喜欢扒衣服这个嗜好看，有很大可能。” 刑部侍郎揉了揉眉心：“这几日，放下手里一切事务，全力追查凶手！” 而他口里的凶手，此时已经跪在了御书房庆元帝的面前。 庆元帝从手里一本修仙话本中不耐烦地抬起头：“好好儿的，突然跑朕面前来跪什么跪？” “儿臣惶恐！”萧楚低眉顺目，态度十分诚恳，“儿臣误杀了董太师家的孙女，特来向父皇请罪！” 庆元帝顿了一下：“太师脾气大，朕都要让三分。你杀人家孙女做什么？” 萧楚面色犹疑，似乎很难以启齿。 庆元帝嫌弃地看他一眼：“说。” “事关皇室颜面……” 庆元帝放下话本子：“怎么回事？” 萧楚道：“董小姐垂涎儿臣两年有余，儿臣谨遵礼道，不敢稍作逾越。然而昨日偶遇董小姐，她请儿臣喝茶，却将自己剥干净了欲与儿臣……” “这不是一件风流雅事么。” “若只是如此，儿臣自然愿意成全一桩美事。只是那董小姐兴致太高，一时嘴漏说了一桩秘密……” 庆元帝哦了一声：“什么秘密？” “她府里偷偷养着许多面首，每一个都与儿臣及皇兄皇弟们有相似之处……她说她每日与面首欢好，都像是在调戏十二位皇子，愉悦之极！” 庆元帝黑了脸：“放肆！皇子之尊，也是她一个小小的卑贱丫头能亵渎的？” “就连私下给面首们起的小名，也都含了十二位皇子的名讳……” “该杀！” “儿臣一时气急败坏，就让暗卫处理了。”萧楚看了庆元帝一眼，“而且为了不让皇室蒙羞，儿臣顺带去董小姐别庄将她那些面首也都杀了。” “杀得好！”皇帝点头，“楚儿若是不处理干净，蒙羞的是我皇室！楚儿放心，这事儿朕来处理。” “还有一事……” 庆元帝还沉浸在自己的一群儿子被一个女人当成玩物的愤怒里，心不在焉地问：“什么事？” “儿臣上个月把四皇弟养在外面的人妻杀了。” 皇帝一时没明白：“什么人妻？” “当年藩王作乱，父皇骁勇，以一力压下。后面藩王被满门斩杀，然而藩王的第三个妾因为美色出众，勾引当时被父皇派去监斩的二皇兄。” 庆元帝话本也没心思看了：“老二还有这一出？” 萧楚硬着头皮道：“二皇兄偷梁换柱，将藩王那个妾带回了府里娇养。后来二皇兄殁了，那个女子又瞧上了四皇弟……” 庆元帝沉着脸：“继续说！” “那女子颇有床第魅术，四皇弟十分喜爱，偷偷瞒着皇子妃养在外面，儿臣有一次去寻四弟喝酒，恰好撞见……” “混账！混账！” “可能是见儿臣生得如父皇这般英姿飒爽，又来引诱儿臣。儿臣一时情急，直接将其杀了。” “你做得对。” “后面儿子怕四弟与儿臣生了嫌隙，偷偷将那女子处理了。只是暗卫愚笨，没处理干净，上个月尸骨被发现了，至今还停在刑部管辖的义庄。” “朕就说，朕那四皇子近日魂不守舍，敢情是因为这一出！” “董明月与那位人妻的死，都是儿臣同一暗卫所为。如今董明月曝光，刑部难免顺藤摸瓜，两起案件连到一起……儿臣不惧流言，只是怕四弟迁怒……” “他敢！行事如此荒唐，昨儿他生母许淑妃竟然还好意思来求朕封王！门儿都没有！” 顿了一下，庆元帝怀疑的望着萧楚，“除了这两人，楚儿没别的把柄了吧？” “当然没有！儿臣风光霁月，杀鸡都惶惶！”萧楚言辞真切，还有一丝惭愧，“只是怕有心之人，硬将其他案件都推到儿臣身上。儿臣自从被封王，高处不胜寒，树敌太多了……” 庆元帝瞅了他好半天，见他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率真和对自己的仰慕，微薄的父爱陡然升腾，遂挥了挥手：“无妨，朕兜着。” 萧楚走出了御书房，一路表情颓丧。 直到出了宫门，上了自己那辆标志性的白玉马车，脸上的颓丧才瞬间变成了冷酷与果决。 “陈三。”他轻轻吩咐，“去将董明月那群扔在乱葬岗的面首脸都划烂，务必不能让人瞧出像本王。” 那些面首，或眼睛像自己，或唇像自己，或眉头像自己……每一个都能发现自己的影子，想到这里萧楚就一阵阵反胃。 至于他随口说的像其他皇子…… 反正脸烂了，也无从验证。 他想了想：“让那个叫云木的暗卫把他那梅花刺毁了，再出去躲躲。老子就没见过杀人这么积极的坑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