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娇赞赏地点头,帮着她将老夫人扶回床上躺下。 随即出来挽着晏旭的手臂往外走,“咱们别处说话,让祖母清静清静。” 从里屋到院子门口。 短短的一程路,晏旭已经说不清第几次叹气。 他疲倦,黯然神伤地问,“娇娇,你可也怨爹爹?” 晏娇诧异地瞪大了眼,“爹爹,你这说的是什么话,我怎么会怨你,我知道你和祖母两人心软,要不是如此,当初也不会支持我拿着府中的银子四处赈灾。” “你们都是善人,自然不忍亲眼看着人在自己面前丢了性命,更不用说那人还是自家人。” “只是,”她话锋一转,又说道,“大伯母也没错,为母者最在意的肯定是自己的儿女,雪儿的婚事本就算不上顺畅,此事过后,那家人定又要好生说道。” “如此一来,大伯母怎么可能不生气。” 她倒是知情达理,想得明白。 万氏不是坏人,否则,也养不出沁哥儿这三个好儿女来。 不过是性格冲动了些,耳根子又有些软,容易误信他人。 晏娇眸底闪过一丝幽光,极有远见之明的叮嘱,“爹爹,女儿说句越界的话,爹爹要是觉得有道理,就往心中去,要觉得荒谬,那就当女儿没说。” 晏旭寻着竹林旁亭子下的石桌坐下。 摆了摆手,示意她尽管说,“你我二人,何须如此生分。” 晏娇提着裙摆,在他对面落座,“爹爹,大伯母为人你是清楚的,别看现在她对着霜儿气成什么样子,可要是回头被人磨上两次,恐怕……” 她没说完,给人留下无尽的遐想。 待晏旭深思时,她又继续说,“霜儿的能耐你是知道的,死的都能说成活的,大伯母纯良回头要是被误了歧途,可如何是好。” “爹爹,女儿不是小心眼,也不是胡说八道,女儿一心为了晏家考虑,要不然,就女儿先前和霜儿之间发生的那些事,为了让爹爹和祖母不会误会,也绝不会特意掺上一脚,如今,我拼着会让爹爹猜忌的风险,也要说上这么一句。” 她可不是想得太多。 而是现实如此,晏凝霜的本事不容小觑,否则她也不会顺风顺水地到如今。 大伯母耳根子软,万一真听了什么屁话,那晏家才是真的要完。 果不其然,晏旭摸着胡子,眸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,最终叹气,“爹爹知道,你话中道理,只是,你为何突然这般说?可是她做了些什么?” 晏娇抿唇不愿多说。 见状,晏旭心知肯定有事发生,继续追问,“娇娇,事到临头,就别瞒着爹爹了。” 他多次追问。 晏娇不得不说,“昨日,霜儿来我院里找我,说……要和我一同嫁给岐王,不计身份,情愿做妾,就是通房都是使得。” 听此,晏旭倒吸一口冷气,不敢相信地问,“是真是假?” 晏娇苦笑,“要真是假的,我也不一定能编出这么荒唐的事来。” 虽说在严防死守下,晏凝霜并没机会跑到她面前,但也特意托落月带话给她,这些都是原话,把她狠狠地给恶心到了。 姐妹共侍一夫? 想得美! 她小气得很,慕淮除了她谁也不能有,更不用说对方还是看一眼就觉得恶心的存在。 “天老爷,我这是做了什么孽,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霜儿这么,这么……” 后面的话,晏旭实在说不出来,他清楚既然晏娇都告到他面前,那肯定不能是假话,要是晏凝霜真得如此贼心不死,一门心思地往外爬。 那后患无穷。 谁知道回头她会不会退而其次,跑到大房那边去闹。 到那时,才是真真地丢人现眼。 “不行,我这就去让老陈安排,明日便将她送回山阴去。”晏旭也顾不得失魂落魄,急匆匆地起身去忙活。 晏娇跟着起身,拂身目送着他离开。 眸色深邃,平静到宛若毫无波澜的湖面。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转身回了内院,说曹操曹操就到,不想见谁,就肯定会撞见谁,她刚回去,将外衣脱下递给了明珠。 英哥儿便带着人过来了。 他板着小脸很是忧愁,站在门口,有些可怜地喊她,“长姐。” 晏娇坐在梳妆镜前,正在摘首饰,头发太多,又插了不少东西,重得很,她平时要是不出去,就会将长发散下,披在肩后,简单地用青色手帕束好。 那帕子曾是慕淮交给她保管的。 虽说,本就是她的东西。 她放下手,任由落月帮着梳发,冲着他招了招手,“英哥儿今个儿怎么下学这么早?” 英哥儿抬起小短腿,迈过门槛,走了过来。 明珠搬了个椅子,放在梳妆台旁边,抱着英哥儿坐上去。 见他闷闷不乐的。 晏娇笑着捏了下他已经逐渐长了些肉的脸,“怎么了这是?不高兴?” “长姐,”英哥儿将小脸抵在她手臂上,鼓着脸说,“那人回来了。” 晏娇刚开始是真没懂,“谁?” “就是……她,”英哥儿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自己那个同父同母的亲姐姐,他还不记事起,她便离开了,如今突然回来,熟悉又陌生,为难地用小手往西边指了下,“她这几日总是跑到学堂去找我,还在外面闹,先生生我气,让我先行回来。” “我不想回去,奶娘总是让我见她。” 意识到他说的是晏凝霜,晏娇眸子骤沉,“她去烦你了?” 英哥儿点头。 晏娇蹙眉,眸色深邃,本想要说些什么,随即想了想,还是先行问过当事人的意见,“你怎么想的?你现在知道她还活着,可有什么想法?” 英哥儿抬头,似是不解,“长姐,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 晏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,“她是你同父同母的姐姐,按道理来说,是这个家里最亲近的人,她如今来找你,是想要跟你重归于好。” “可我不需要了,”英哥儿年纪虽小,看得却很明白,“她从未把我当成亲弟弟,现在会这般和我亲近,不过是为了留在府里,她做错了事本应受到教训。” “而且,我没那么喜欢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