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娇觉得奇怪,抬腿走过去。 门房认识她,直接放了人进去。 晏娇没动,好奇地问,“今个儿不是除夕吗?怎么这么安静?” 门房挠了挠头,不知道该如何说,只是侧着身请,“主子的事奴才也不清楚,晏小姐还是先进来再说吧。” 晏娇也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,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走进。 府里没什么人,进了大门,看上去好些,备了灯笼,红布,也挂了春联, 往前走几步便听见热闹的笑谈声。 拐过抄手走廊,穿过百花门。 听着信的秦楼迎了过来,拱手行礼,“大小姐。” 晏娇点头,好奇地朝着声源看去,“这是有客人来了?我进去方便吗?要是不太方便,你跟殿下说一声,我先回府,明个儿再来。” 虽说难得看见慕淮设宴待客,心里八卦的不行,在酒桌上的小阎王会是什么样子的,但礼节在前,就算是再期待也不能莽撞。 秦楼摇头,侧身请道,“不是客人,是当年殿下从军时结交的兄弟,都是熟人,殿下在书房跟游先生说话呢。” 是了,晏娇这才想起来,慕淮之前确实跟她说过,除夕时,要在府中招待之前手下士兵。 既然主人家都不在意,那就却之不恭了。 男女有别。 晏娇被秦楼领着,径直越过前院设宴的园子,往书房去。 书房外,有侍卫守着。 秦楼站在门口,通报了声,“殿下,晏小姐来了。” 没过片刻,便从里面传来回应。 是慕淮的声音,“让她进来。” 秦楼应了声,侧身后退,弓着腰请着晏娇进去,“晏小姐进去吧,府里还有不少事需要属下忙活,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外头的侍卫。” 话虽如此,有殿下在,怎么可能让大小姐亲自动手。 晏娇冲他笑了笑颔首,“多谢。” 目送着他离开,转身提着裙摆上了台阶,待她站在门口时,侍卫推门。 慕淮和游絮,还有个眼生的壮大汉,三人都在里面坐着,应该是在商议什么紧密的事,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张地图。 见她进来了,游絮迅速收起。 晏娇挑眉,没有戳破,笑着走进去,“莽然来袭,各位见谅。” 游絮和刘峰两人起身,拱手行礼,“晏小姐过言。” 坐在中间的慕淮冲她招手,刚回完礼的晏娇嘴角带着笑走了过去,在他身边坐下,慕淮鼻子尖,闻到她身上的酒味,诧异地问,“你喝酒了?” 已经换了衣裳,而且就喝那么一杯的晏娇,万万没有想到,居然还能被人猜出来,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,用手指比划,“就那么一点点。” 慕淮轻笑,没说什么。 闲来无事,小酌两杯并没什么,而且今个儿还是除夕。 “没在府里陪着老夫人,怎么出来了?” 慕淮温柔地问。 他不是面冷的人,只是表情淡漠,面无表情时,也显得有几分冷酷。 最是明显的,就是那双黑眸,没有一丝情意,淡淡地一扫,就是彻骨的凉意。 可此时,却满含深情,瞬间,就连这张英朗的俊脸也变得柔和。 游絮和刘峰两人虽然知道晏娇的存在,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殿下的表态,不禁惊讶,暗中思索,明白,看来以后,做什么事还得慎重点。 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,得牢记于心。 完全不知道,就这么一小会儿,怎么就能出来那么多想法的晏娇,想到自己酒精上了头,一时冲动,就当着家人的面说出的那席话来,不禁脸更红了。 跟在眼角抹了胭脂似的。 慕淮眸色渐沉,喉结攒动。 晏娇眼珠子狡黠地转来转去,没有回答,而是机灵地转移话题,面朝着游絮,笑道,“游先生,两日不见,你越发英俊了。” 这就叫,灵活规避风险。 晏娇本意单纯,不过是想引出前些日子在庄子后面的山上见到他的事情,谁知道,发功对象并不配合。 慕淮骤然眉头微蹙,冷冷地剐了游絮一眼,不屑道,“他算什么英俊,瘦得跟螳螂干似的。” 这话谁说都合适,唯独他说,嗯,一言难尽。 全然没想到这个展开的晏娇,还是没忍住吐槽,“要说起消瘦来,你可没比游先生好多少,看看你这胳膊,比我们府上今年准备的小羊腿还要瘦。” 她直接上手捏了两下。 当摸到变得更加明显的骨头时,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看,“你又瘦了?” 捏着比之前还要没有肉感。 慕淮脸上的冷峻瞬间维持不住了,低头,拳头抵在唇边轻咳,“没有,只是衣服穿得少了。” 这是体质问题。 年少时体弱多病的,又时常受人欺负,哪怕后期有晏娇护着,精心养着,也大病了好几场,后来,离开晏府,拜卫先生为师,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。 没有锦衣玉食的养着,又整日习武,用心力,一来二去的,变得更加消瘦。 最后,回来京城,身在皇室,哪怕想也好不想也好,一大堆事缠着,躲也躲不开,理所应当的,更没了调养身子的闲暇。 自然而然,直到现在,理所应当地没了胃口。 慕淮对吃食没有多大兴趣,对他来说,吃饭就是为了活着。 如此一来,怎么可能不瘦。 晏娇说过好几次,也没少发脾气,但那又有什么用,根本就不听。 她气得很,抱着双臂,吹胡子瞪眼,“你就哄我吧,算了,软的硬的我都用过,也没见你遵守过,等日后成了亲,你且等着吧。” 自从说开了心意后,晏娇彻底变了,原本的别扭都变成了直白。 一句一个成亲,一口一个未来相公。 每每都撩得慕淮招架不住。 他垂眸,浓密长睫颤动,沉默不语。 憋了半天,才说出一句,“我错了,等成亲后,我再不听你的,你就罚我。” 鬼精得很,说这一句,可不就是为了勾人。 晏娇好笑,戏谑地问,“那我要怎么罚你?” 慕淮抬眸,黑曜石般的双眸蕴藏着无尽的情意,炙热的,仿佛随时都能将她融化,他说,“就罚我,睡书房如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