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氏热络得让晏娇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，晏凝露悄悄扯了下卢氏的手，正要说话，被卢氏冷不丁地拍了下，她又闷闷不乐地缩回去了。 自己母亲何必讨好晏康？还在晏娇面前这样伏低做小的……她不明白。 “谢过卢姨娘了。”晏康目光慢慢扫过前来迎接的众人，见到晏凝露眼中神色，唇角冷冷一勾。他可是晏勇府上嫡子，叫一声姨娘已是给足她们脸面了，区区庶女，居然还敢瞧不起他？ 几人扯了几句，转眼就见许如玫和一个嬷嬷不紧不慢地出来迎接，一见到晏娇，笑得满面春风的模样。 “大小姐回来了。”许如玫舒眉而笑。 晏娇不想搭理她，懒懒地冲她一笑。 那嬷嬷却三步并两步走上前，拉起晏康的手，心疼地上下打量：“才几个月不见，二公子怎么都瘦了这么多？在书院日子太清寒，定是受苦了。” 晏娇暗悄悄问明珠：“这人是谁？” “小姐，她是大爷府上的崔嬷嬷啊。”明珠道。 崔嬷嬷？ 伯父府上管事的崔嬷嬷？ 晏康乖驯地任由崔嬷嬷握住他的手，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，两人在一旁话了几句家常。 晏娇诡异地沉默了一下。 晏康这个兔崽子，对他府上这个嬷嬷倒是亲近得很，好像她才是自家人似的…… 哥哥开春到入秋这一场病，害他的人可就在其中呢。 晏娇想到这，对这传闻中的崔嬷嬷就没了半分好眼色。 “大公子也真是可怜，”崔嬷嬷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，泣道，“明明是回家团圆的时候，怎的就被人污蔑，受了牢狱之灾……” “这事还得问阿弟啊。”晏娇没好气地打断。 晏康原本堆满笑意的脸霎时就白了白。 晏娇对她们兴致缺缺，重新挂起笑意，忽然想起什么来。 “怎么不见二妹妹？我离开这么久，都要忘记她长什么样了。”她悠闲地问道。 她这次回府，二房三房都出来迎了，晏凝霜没道理不来。 许如玫挤出笑意，“我们霜儿今早就接了晋王妃的帖子，到晋王府了，要晚些才能回来。” 闻言，晏凝露就没好气地哼了一下。 这一个多月来晏娇离了府，许如玫和卢氏可是大费苦心，把送到晏府的帖子都分给了晏凝霜和晏凝露。晏凝霜本就自恃才名，便是起初世家子弟千金们见到她来多有不悦，最后也被她才学气度折服。 时迫秋闱，这样才貌双绝又知心解意的美人，很快就受到王孙与学子追捧，时间不久，可足够让她再扬名京城。 反观晏凝露，实在是过于不争气，就是卢氏撒出银子给她造势，也没见得几个赏识她的。 再加上这月余时间，陈世子也是不见踪影，外人对晏娇的议论就少了许多，有关晏凝霜的称赞却是不绝于耳。 许如玫枉顾卢氏和晏凝露阴沉的面色，笑着将人都拥进了府。 众人先到了晏老夫人院子，晏娇正准备进内室给晏老夫人行礼，不期在晏老夫人身边看到了人。 蒋姨娘。 蒋姨娘瞧见了她，还是温柔低顺的模样，躬身道，“罪妾见过大小姐。” 晏老夫人沉了沉眉：“都说了在这府上别用这么个称呼，还改不了了？” 蒋姨娘滞了滞，低下了头。 原来是因为晏娇寄回家里的书信，蒋姨娘才被人从京郊庄子接了回来。 崔嬷嬷克扣月钱的事晏老夫人已经问过，把崔嬷嬷教训了一番，想着眼下晏勇府上也没什么人，晏老夫人就让蒋姨娘多留了几天。 蒋姨娘以前被欺压惯了，受的委屈也只是含糊其辞，晏老夫人也没法子，只是把崔嬷嬷斥了一顿。 晏老夫人一见晏娇俏生生的模样就欢喜，把她拉过来，好一顿喊着心肝儿。 远归回来照例得先给老夫人请安，晏康低眼看着晏娇黏糊在祖母身上，视线变得冰冷厌恶。 正要跪下请安，身侧“扑通”一声响。 晏娇先他一步，跪了下来。 这下被惊到的不止他一个了。 “娇娇，你这是做什么啊？”晏老夫人愣了愣，“受什么委屈了？” “祖母。”晏娇眨了眨眼，挪到晏老夫人身边，轻轻颤抖着抱住了晏老夫人，“娇娇有话要说！” “你这孩子，说就是了，祖母还要你磕头才能替你做主不成？”晏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，笑道。 晏娇摇了摇头，模样天真，“不是替我做主，是替哥哥做主。” 说完她就回头，拂了一眼在场数人。 晏康定睛一看，表情都扭曲起来。 他居然看见晏娇只是这片刻时间，眼中就滚滚落下泪珠，整个过程之快，泪光点点，委屈巴巴，丝毫不做作，跟换了张面具似的，让人根本防不胜防 ！ 泪眼朦胧的模样，还是他见到的那个嚣张跋扈的丫头吗 ？ 不是吧，这女人这么善变？ 不仅他被吓到，就连其他人也是呆了一呆。 崔嬷嬷莫名地有些焦躁，升起一股不安的念头来。 晏娇转头被晏老夫人轻哄拭泪，唇角却微微一勾。 她本打算和晏泌一起揭露晏勇府上的事，把崔嬷嬷拉来对证的。 如今晏泌不在，晏康假惺惺地和崔嬷嬷说哀道苦，崔嬷嬷还刚好就在府里。 那就别怪她来个措手不及，先把这人宰了再说。 先前给晏泌送药的陈嬷嬷，早已被晏泌手下的府兵控制住，如今就在他们随行的马车队伍后头被人关押着。 “求祖母为哥哥做主。”晏娇抱紧晏老夫人的大腿，可怜巴巴的，一双眼似泉眼似的，委屈往外淌着眼泪。 “你这孩子，倒是说呀，怎么了？”晏老夫人收了笑，拉着晏娇的手心疼不已，慈祥地道，“先把事情和祖母说道清楚。” 晏娇这才哄着眼圈起身，将陈嬷嬷一直给晏泌的药动手脚之事细细讲了一遍。 四下站着的姨娘仆妇们面色各异，静得落针可闻。 晏娇给明珠使了个眼色，明珠点点头走出，顷刻，就把一个纸包拿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