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错，这就是一张脸。 而且，这张脸我还认识。 孔雀！ 仰天朝天，面带微笑。 孔雀是个美人，笑起来自然也是极为好看的，可突兀的出现在井底，给我的感觉只有毛骨悚然。 不对…… 她跟我脸对脸的贴着，岂不是说我正趴在她的身上？ 一念闪过，我直接从地底弹了起来。 擦眼再去看，孔雀确实躺在井底，不过与我之间还是有着一层隔阂的。 这层隔阂，就是地底没有拆解的经文。 准确的说，就是这部道经的名字。 《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》是吧，那就先拆了灵这个，再拆妙这个字。 两者最为凸显灵韵，拆完必然会有效果。 砰…… 两字拆解，我已经是气喘吁吁了，因为拆字的根本在于找到写字者的笔锋起落点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。 随着轻微的震动，仅剩的那层隔阂也消除了。 “孔雀前辈……” 我刚想开口说话，就看到孔雀直接朝我扑了过来。 而且，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。 简单的说，就是直挺挺的，仿佛诈尸了一样。 不，应该说比诈尸还诡异。 飘！ 没错，孔雀是平躺着飘向我的。 千斤坠！ 我不知道孔雀要干什么，反正不能由着她来，所以我直接往她身上打了一道三字印。 而后，她的身体便开始了急速的下坠。 “怎么还在笑？” 这我就看不懂了。 砰…… 就在这时，孔雀的身体砸到了井底的更深处，随着沉闷的声响落入耳中，我看到了更为匪夷的景象。 刚才，不是孔雀。 更准确的说，是一张皮。 嘶…… 看清楚这点，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。 刚才，是这张人皮要扑到我的身上？ 之前呢？ 我想到了孔雀被华美竹喊上去的事情，难道说当时也是一张人皮，有灵物从井底深处腾起穿上了它？ 最后，成为了孔雀的样子？ 如果是这样，这张人皮到底是不是孔雀？ 如果是，穿上它的灵物又是什么？ 如果不是，这又是从谁的身上扒下来的？ 我惊了，彻底被惊到了。 饶是如此，我还是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。 细细审视，确实是皮。 但不是一般的人皮，而是生灵得到所化的那种。 “皮如锦衣，穿衣是人，脱衣为鬼吗？” 心里嘀咕着，我取出了铜钱剑，毫不犹豫的将这张皮给挑了起来，紧接着往上面拍入了一道四字印。 将这张皮收入乾坤袋，我也看清楚了井底的真相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 山丘？ 坟包？ 圆石？ 都不是，就像一个矮小的圆顶城楼，稳稳坐在了地底。 “小师叔，找到了，终于找到了……” 就在我诧异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，脑海中突然传来了牛饮海的声音，焦急而激动。 “我的好师侄，你是想吓死我，再去找个便宜师叔吗？” 嘿嘿…… 牛饮海贱笑着回应：“小师叔这是什么话，咱这辈子就认你一人，谁来了也不好使，你要不信的话……” “少废话？”我直接打断说道，“你刚才说找到了，找到什么了？” “还能是什么，脑袋啊。” 脑袋？ 我一个激灵：“饮海，你说眼前这东西，是颗脑袋？” “没错，只是放大了而已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？”我狐疑。 “小师叔，是你告诉我的啊。”牛饮海回应道，“不是你说的吗，怀疑这里有一颗不化骨的头颅，之前我给你的那只眼球就是其一。而且你六天前不是吩咐我，把剩下的东西全部都给偷回来吗？” “都到手了？”我倒是把这个茬儿忘了。 “必须到手，苍颜前辈接到你的传讯后，直接交给了我两块不化的耳骨。然后我又去大尸魃子那里，把另外一只眼球摸了出来。至于雕妖那里，则是一根鼻骨，还有老河童的齿骨，也被我整到手了。” “双眼、双耳、一鼻还有一副齿骨，果然不出我的猜测，锁龙四相当中各有其一。” “没错，把这些都弄到手以后，我就四处寻找起了脑壳，但是怎么都找不到，不成想在这里撞见了。” “你确定就是此物？” 听牛饮海这么说，我又看了两眼，确是像缺少了各种器官的颅骨，就是太大了。 “小师叔，赶紧念咒，念咒之后就恢复原样了。”牛饮海催促。 “什么咒，显形咒吗？” “缩骨咒啊。”说完，牛饮海倒吸口冷气，“忘记师叔不是生灵得道了，那你就用道门显形咒试试吧，不行我再传你缩骨咒。” “闭嘴吧你。” 我现在算是发现了，但凡是得到的兽种，一个比一个废话多。 取出一张符纸，在上面刻画显形咒，然后我抬手甩向了所谓的头颅。 别说，还真奏效了。 随着咒纹的流淌，那头骨慢慢腾空的同时，也在一点点的缩小着，最后成了正常的大小。 我本想抓过来仔细审视一下，但被之前硕大头骨覆盖的东西给吸引了。 加上牛饮海唤回四肢后又恢复了完整身，索性就任凭他去处理，从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之物上。 这是一汪泉水，清澈碧绿，荡漾在一座莲台上。 与那晚夫诸所化的珠子颜色，一般无二。 如此也就算了，关键是这泉水的形状，分明就是孔雀的样子。 在她的腹内，能清晰看到一个婴儿。 如我担心的一样，已经具备了七个月的生机。 这算怎么回事？ 难道说孔雀的本相，是一汪灵泉？ 不能吧！ 除非……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，剥灵。 简而言之，就是要孔雀怀孕生子，但又不让她感受到，所以才要为她褪去人皮。 这样一来，只会凭借她沉睡的灵身孕育胎儿，而不会让他们互生羁绊。 一句话，就是单纯掠夺孔雀的灵力，滋养这个孩子。 偏偏孔雀又被七字印镇压着，所以做不出丝毫的反抗。 这是什么手段，简直是闻所未闻？ 等等…… 这是个男孩儿？ 瑞兽出观音山，诞生的不都应该是女孩儿吗？ 这一幕，真的把我吓到了。 所见一切，都彻底颠覆了我之前的认知。 那又是什么？ 目光不经意的一瞥，我看到在孔雀所躺的莲台上，同样刻满了经文。 稍加辨识，我就认了出来。 经功浩力不思议，回向十方诸圣众。 愿见真心求忏悔，阿沙罪障悉消除。 我忏悔，自从曩（nǎng）劫，乃至今生。 假火风地水以成形，恋香味色声而触法。 若夫似前流荡，必竟迷失本来。 一坠冥途，化为异类。 是故，思沉沦苦，发清净心；皈奉圣真，特求忏悔。 愿智慧开明神通恢廓，愿广行方便普济群生，愿永断执迷咸归至道。 尘劫有尽，我愿无穷！ 这是《邱祖忏悔文经》，专门用来忏悔自身罪恶的，而且从字迹上来看，应该就是爷爷刻画下的。 爷爷当年，到底干了什么啊？ 要孔雀忏悔吗？ 从而为华家孕养完璧不换的女子？ 那为什么，这次是个男孩儿？ “小师叔，可不可以把剩下的那颗眼球给我？” 就在这时，牛饮海凑了过来，一手端着即将完整的不化骨，一手朝我索要。 嗡…… 我本没多想，抬手就去摸那颗眼球，可就在目光扫过那不化骨的瞬间，感觉脑袋里面炸了一下。 这近乎完整不化骨，怎么跟孔雀腹中胎儿那么相似呢？ 不会是？ “小师叔，您快点儿啊，我可等不及了。”牛饮海催促。 “你要此物，到底想干什么？” 我把眼球取出来，却也做出了防备。 “还能干什么，拼凑完整啊。”牛饮海一脸无辜。 “完整以后呢，把我葬在这里对吗？”我冷笑看着他。 嘿嘿…… 牛饮海笑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