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来的，就快要来了？ 听到这句话，方家父子面面相觑，纷纷流露出了疑惑和凝重之色。 我心里明白，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些了。 华家四门全开，五神离去，邪祟尽来。 毛僵为尸，河童为邪，留下羽毛的畜生为妖，如此正好对应了三门。 那剩下的一门呢？ 鬼还是魔？ 鬼！ 之所以认定最后一门对应着厉鬼，是因为世间魔种稀少，真魔就更加难以寻觅了。 我记得道门典籍中有记载，无数年前曾有巨魔乱世。 神庭、阴司以及天下玄门三方合力，付出极大的代价后，才将为祸的真魔或封印或驱逐。 其中最值得敬仰的是那位阴天子，自解神体献祭，从而换来了这一方世界的天地清明。 此类传说过于久远，而且太有太浓的神话色彩。 尽管我自幼入玄门，却也是当做故事来听的。 然不能否认的是，无论玄门江湖还是红尘俗世，确实难觅真魔的身影。 而这，也是当初我惊诧魔狸真实身份的原因。 魔种，怎么又重现世间了呢？ 根由，又是什么？ 华家四门全开，其中三门分别被尸、邪、妖所占据。 真魔难寻，所以我认定最后一门是厉鬼。 奇怪的是，我并没有窥见鬼物的踪迹。 这只能说明两种可能。 第一，厉鬼的道行很深，极其擅长藏匿踪迹。 第二，厉鬼还没找上门来。 但既然门开了，那就必然会现身。 从华山巅的言语中推断，很有可能就是今晚。 天黑的很快，不速之客来的更快。 伴随着一阵妖风吹来，一道影子落在了巨大的泡桐树上。 这是一个男人，妖异至极的男人。 长相阴柔，面色苍白，看起来虚弱而病态。 三角眼，鹰钩鼻，一身华服正应了五色斑斓的雕羽。 在他的手中，是一把扇子。 展开的扇骨中，能够看到山峦河流，风图雨象。 这个季节，泡桐树早已经凋敝，可在他脚踩的树枝上，却有嫩芽正在迸发出来。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，从泡桐树一路延伸到门口，凝成了一座桥的样子。 “华山巅，本座来迎亲了，把丫头请出来吧。” 喵…… 没等华山巅回应，旁边就传来了一道猫叫声。 转头，我看到橘猫已经弓起了身子。 “喂，树上那只病鸟，在虎爷面前你抖什么威风？” “虎爷我给你两个选择，要么滚，要么祭了虎爷的五脏庙。” “小小家猫，也敢冒充山虎，本座先给你点颜色瞧瞧。” 雕妖话落，伸出了一根苍白的手指，轻轻在扇子上一拨，便有一道凶横的气息直奔橘猫。 这股气，在半空中幻化成磨盘大小的巨石，上面石刺凸起，气之锋锐堪比利剑。 很显然，这是想直接夺走橘猫的命。 “就这？” 橘猫口吐不屑的同时，头上的王字纹闪烁出一道流光，灌入尾巴之后迎风见长。 犹如一道巨大的鞭子，抽向了那块山石。 伴随着震耳的声音，巨石直接炸碎在了半空。 这一幕，看得我有些惊神。 橘猫的道行，似乎较之前精进了不少。 最关键的是，居然真的有了几分虎种的神韵。 就拿刚刚那一尾巴来说，不就是老虎常用的路数吗？ 尾巴崩碎巨石以后并没有停顿，而是直接抽向了树上的雕妖。 后者不甘示弱，狞笑一声扇动了扇子。 “倒是小瞧你了，尝尝本座的真火。” 呼…… 一扇之下，红光乍现。 火云翻滚，灼热蒸天。 与橘猫的尾巴撞在一起，顿时有股焦糊的味道弥漫。 橘猫吃痛之下退缩，尾巴也瞬间恢复了原本大小。 尾巴的尖部，有几根毛发已经被烧焦。 “你这只该死的病鸟，是你逼着虎爷发威的。”橘猫低吼。 “你再发威，也是一只不入眼的猫。再敢造次，本座把你身上的毛全部烧光。” “烧谁的毛？” 就在橘猫要弹身而动的时候，一道阴洌的声音传了过来。 抬头，我看到了一只毛僵。 身高一丈左右，浑身上下覆盖着银白的毛发，仿佛一只山中修炼得道的银毛大猿。 双目猩红，獠牙外吐。 铜筋铁骨，尸气汹汹。 喵…… 看到毛僵的瞬间，橘猫顿时有了剧烈的反应。 双目中爆射出的光芒，全是仇恨和杀意。 这点，不难理解。 通常来说，猫最仇视两种生灵。 一种是老鼠，另一种就是尸物。 但凡见面，都是不死不休的。 民间的诈尸，就是最好的证明。 人死后入棺，守灵人最忌讳的就是看到猫，因为一旦有猫从棺材上踩过，里面的尸体必然会受到惊扰。 人们都说诈尸是猫引起的，其实恰恰相反。 猫之所以会踩棺材，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诈尸的事情，所以想要入棺挖掉尸心，再吞掉尸体中吊着的那口气，从而平息祸端。 很多人不知道实情，所以才会认为诈尸是猫所诱发的。 也正是这种误解，加深了猫与尸物之间的仇恨。 两者见面，素来都是只能存活其一的。 就如此刻，听到猫叫的刹那，毛僵身上的气势就变了。 怒吼出声，杀气迸现。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，直接对着橘猫吐出了一口尸气。 尸气这东西，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。 普通人沾上会长出尸斑，一旦扩散到全身，必然无药可治。 普通的尸气尚且如此，更别说眼前这头毛僵了。 一口尸气所过之处，是物皆死。 尤其是橘猫躲开，尸气坠落之地，本就混乱不堪的地脉，都被直接腐蚀了。 如果不加以净化，此处百年内绝对长不出任何的东西。 活物如此，死物亦然。 不管是桌椅板凳，还是花盆石墩，摆放在这里绝对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，全部都得悉数崩碎。 “往阳宅中吐尸气，你就不怕将来招致报应吗？” 示意橘猫退后，我站了出来。 倒不是怕橘猫应付不了，而是不想让它们继续在这里动手。 到时妖气横行，尸气遍地，这座宅子也就彻底废了。 “你是谁，敢插手本王的事情？”毛僵怒目而视。 本王？ 我听的想笑。 怎么，山中无老虎，猴子称霸王了？ 一头雕妖自称本座，一只毛僵又称本王，稍后呢？ 那河童现身之后，是不是要自称本皇？ 还有始终没现身的厉鬼，难不成要自视天子不成？ 一个个的也不撒泡尿照照，都是一副什么德性。 “老伙计，谁又招惹你了，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了你腐臭的口气。” 就在我要怒斥毛僵的时候，一道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。 之所以说诡异，是因为两点。 第一，声音是从池塘传来的。 第二，既显得苍老，又夹杂着稚嫩。 仿佛一老一少，同时和音一般。 哗啦…… 伴随着水声的响起，一道身影从池塘中走了出来。 从身高来看，也就是七八岁的孩子样儿。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张脸，不仅苍老，而且还长着一撮山羊胡。 童身老面？ 道行深不可测的河童。 这位，可比展望家里的河童厉害多了。 准确的说，根本就没有可比性。 因为河童的面相越苍老，表示他的道行也越深。 “老不死的，你还真敢来？” 毛僵对这老面河童显然敌意颇深，开口之后又是一口尸气吐了过去。 “你这份礼，老夫收下了。” 河童是真的厉害，直接张开嘴一吸，那口尸气就进了肚子。 揉过之后，一副满足的样子。 “这口气，足够老夫饱腹半年，谢了。” “你……”毛僵怒不可遏。 “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，要打架去山里面打，别耽误了本座娶亲。”树上的雕妖忍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