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方山时，方晨曦担心我此行青州应对不力，所以就把黑剑还给了我。 这把剑，太邪性。 剑灵，更邪性。 所以不到紧要的时候，我一般不会用它，现在是时候把它祭出来了。 黑剑浮空，我右手掐诀，如臂使指般斩向了拂尘。 “你一身道门气，却身藏凶邪剑，那道爷我只能替天行道，两把剑一起收了。” 看到我祭出了黑剑，老道士也不敢怠慢，口中叫嚣的同时，也掐出了两道青光宝印，直接打入了拂尘当中。 刹那间，拂尘仿佛活过来一般，千百黄丝一分为二，一半缠绕着铜钱剑，另一半又卷向了黑剑。 牛尾？ 黄丝散开，我才看清楚这不是一件炼制而成的法器，而是一根完整的牛尾巴。 牛尾共有九个骨节，每一根都被秘术所祭炼过。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，还是以符纸牵引星辰之力反复淬炼的。 所对应的，正是北斗九星（七星加左辅右弼）。 换句话说，这把牛尾拂尘当中，刻画着一个阵法。 道门当中，与北斗相关的法阵众多，在威能没有显现出来之前，我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法阵。 但必须得承认，这把拂尘不简单。 不提上面刻画的法阵，就单说将完整的牛尾祭炼成法器，那就已经很不简单了。 首先，这牛尾不能是凡物，至少也得是得道的老牛才行。 其次，骨节需要淬炼，上面的每一根尾丝同样如此，不仅需要大量的时间，还得将火候把握精准。 最后，也是最难得。 法器必须经过自身精血气的饲喂，如此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。 因为牛尾又不同于金石这类死物，所以要祭炼完美十分的困难。 能达到老道士这种地步，更是万中无一。 不对…… 还有一种可能！ 老道士本就是老牛得道，牛尾拂尘是他的本命物，所以才能将其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、毫无滞涩之感。 现在不是探究他本相的时候，眼看着尘丝卷向黑剑，我又掐出了一道斩字印，随后黑剑锐气大盛。 两者相撞的瞬间，直接切断了三根尘丝。 尘丝断，老道身体猛然一震。 看来我没有猜错，这根牛尾就是他的本命法器，与之有着极深的牵连。 这边断了三根尘丝，我运转真气点燃了血气。 血气沸腾之下，铜钱剑也变得灼热起来，伴随着淡淡的焦糊味弥漫，数不清的尘丝也松散开来。 刷…… 老道士虚空一抓，牛尾拂尘到了他的手里。 心疼的看过之后，怒不可遏的咆哮。 “你损伤了道爷的宝物，道爷要你的命。” 这回老道士没有再祭出拂尘，而是抬手甩出了一道符纸。 “天灵灵，地灵灵，符中真灵速现行；听吾号令，斩邪诛精。” 砰…… 符纸在半空炸碎，一道青色的影子迅速凝现起来。 铸灵符？ 为什么会是铸灵符？ 看到眼前这道符，我瞬间想起了之前跟魔狸斗法的事情，它当时使用的就是铸灵符。 眼前这邋遢老鬼，该不会跟无名老道有关系吧？ 嗡…… 我刚想到这里，就看到黑剑颤鸣起来，还没弄清楚缘由，就看到无名老道的法相出现在了眼前。 “孽徒，你是在找死吗？” 孽徒？ 我惊呆了。 “师，师尊？” 老道士，也惊掉了下巴。 无名老道是谁？ 先天魔种，毒辣无比。 从他对待牛背山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，这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。 如今被徒弟顶撞，自然会怒发冲冠。 可是，这也太他妈巧了吧？ “孽徒，你是想欺师灭祖吗？” “师尊，弟子……弟子不敢。” 此刻的邋遢老道，就像是老鼠见了猫，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近前。 没再等无名老道开口，先是将铸灵符收掉，而后匆忙跪地施礼。 “弟子牛饮海，拜见师尊。” 牛饮海？ 这个名字，听得我很是无语。 方山那位叫牛背山，眼前这个叫牛饮海，难道是哥俩不成？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，无名老道传音做了解释。 “此人是本座的第二个弟子，因为是老牛得道，所以便用了牛做姓氏。” “至于起名饮海，一是本座希望它能光大道统，将来具备吞山饮海的道行。二是对应我那位大徒弟的名字，仅此而已。” “你怎么记得这些事情？” 弄清了一个问题，我又有了更大的疑惑。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，入剑为灵以后，无名老道应该丧失掉以前的记忆才对，怎么会跟蒙竹云一样呢？ 蒙竹云当初之所以保留着记忆，那是因为黑剑不认可她。 但无名老道不一样，他已经是真正的剑灵了。 到底怎么回事？ “这个……” 当我传音问出心中的疑惑后，无名老道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。 “是不是因为它。”我指向黑剑。 “既然你看出来了，那本座也就不隐瞒了，就是因为它。” “它也不认可你？”我追问。 “怎么……怎么说呢。”无名老道犹豫着说道，“暂时是认可的，至于以后，本座就说不准了。” 暂时？ 我又费解了，剑灵与剑相融后就是一体，正常来说绝无再分开的可能。 这也是我始终没弄清楚，爷爷留下的铜钱剑无灵的原因。 在夏家时，山神说过一句话，铜钱剑原来是有灵的。 当时我追问过他，后来被土地以不敢掺和我们家的事情为借口给敷衍过去了，所以至今没弄明白。 此刻无名老道又说出了暂时为灵的话，到底有什么玄机？ “因为……这把剑有封印。” 听完我的疑惑，无名老道开了口。 封印？ “什么封印？” “具体的本座也不清楚，只知道这剑身里面有四个字。” “哪四个字？” “遮天压地。” 遮天压地？ 我直接听愣了，下意识想到了墨当归借走的青铜门。 那上面也有四个字，洞天福地。 还有姬灵儿，曾经看到过三幅画面，其中就有一处宅院。 那上面也写着字，一三变幻不定，唯有天地二字始终如一。 难道真应了我的推断，这把剑跟青铜门是同根同源？ 就在我苦思不解的时候，无名老道又开了口。 “自从入剑为灵后，本座就尝试着与此剑相融，但最终只融了皮毛。也是在那时，看到了遮天压地四个字。” “直觉告诉本座，那是一道封印，蕴含天地伟力的封印。唯有将其解开，才能让此剑显现出真正的威能。” “除此之外，本座还有个感觉，这把剑应该是有灵的。因为封印的存在，所以才一直处于沉寂当中。” “既然有灵，为了黑剑还会认可你？” 我越听越糊涂，这也太邪乎了。 “在本座看来，只有一种可能。” “什么？” “借用入剑灵体来消耗封印中的无上伟力，从而……” 话说到此，无名老道脸色大变。 “完了，本座上当了。” “这岂不是说，等到封印解开的那天，也就是本座身死道消的时候？” “到了那时，真正的剑灵必然不会放过本座。” “……” 我都快听傻了，怎么越说越吓人了。 “不不不，本座还有时间，还能想出应对之策。” 无名老道不愧是魔种，怒极之下发了狠。 似乎是为了说给黑剑里面的剑灵听，索性散去了传音术。 “不管是谁，敢打本座的主意，都得吃不了兜着走。” 这句话，本是因黑剑而起，但在不知情的邋遢道人听来，那可就是针对他了。 脸色骇然大变的同时，赶紧双膝跪地，磕头如捣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