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葬,又叫席葬,也叫土皮葬和路边葬。 所指的,便是早夭的婴孩。 据说早夭的孩子,都是前世作下孽缘,于今生来讨债的。 因此故去之后不能加以厚葬,否则只会让它们贪恋家中福缘,迟迟不肯离去。 所以,便有了薄葬一说。 要么是用草席裹尸,要么是直接掩埋在黄土野路边,仪式更要从简从陋。 最关键的是不能入祖坟,所葬之墓更不能深过三尺,以免阴重作乱。 “十三,既是如此,那为何还要去夏家的祖坟呢?” 上述的规矩公输轩都清楚,所以显现身形后才会面露不解。 “公输,只有去了夏家的祖坟,才能证明之前的推断是否正确。” 说着,我取出了罗盘和一炷香, 在公输轩破解出一部分符纹的真意之后,夏家的每个人我们都要提防,所以找夏家的祖坟只能靠自己。 借助罗盘找到夏家阳宅边缘的地脉之后,我把那炷香插在了地上,随后从旁边掘土,翻出了一条地龙(蚯蚓)。 吾佩真符,驭使万灵…… 虚空画下一道驭灵符,我将其拍在了地龙的身体当中,而后口中念咒,驱使它带我们去找夏家的祖坟。 阴阳两宅,地脉牵引,加之地龙又是穿梭在地底当中的,正常情况下很容易就能把我们带到想去的地方。 然而,夏家正常吗? 大不正常! 所以那地龙也做出了诡异的举动,没有向着宅外任何方向游走,相反掉屁股便朝着夏家的大宅而去。 这一幕,把我跟公输轩都看愣了。 “十三,是不是哪里出岔子了?” “……” 我没说话,继续看了下去。 那地龙游走在地脉中,很快便从大门下面进入了夏家,而后再也没有改变方向,直奔那座古楼。 “公输,夏家的阴宅,不会就坐落在阳宅的下面吧?” 我是真的被惊到了,活这么大就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。 这不由的,让我想到了夏家的风水平局。 当时我死活弄不明白,现在大致嗅到关键了。 阴阳两宅同居一处,阴中有阳,阳中藏阴,恰好维持了阴阳的平衡,可不就是会呈现出平局之象吗? 问题是,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? 平局、平局…… 顾名思义,不起不伏,如死水般静而不动。 我懂了,衡定家运! 说的直白些,就是维持的家运的平稳,尽最大可能阻止其变化。 因为运势这东西,时刻都是在变化的,或是引来福,或是招来祸。 起伏不定间,决定了一家的兴盛与衰亡。 风水平局,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。 可以这样说,只要夏家的风水局不破,那么夏家就始终会维持着目前的生活状况,无福无灾。 而往往福缘和灾祸都远离之所,是为方外之地。 方外,即世外! 换言之,如同拒绝灶神入宅一样,意在脱离天地及众神的监管。 明白了这点,我心中的另外一个疑惑也解开了。 那就是为什么古楼中所谓的“神种”,要伪装出家宅五神之气。 因为方外之地,素来都是妖邪之物的乐土。 只有做出家中有神的假象,才能防止它们的窥伺和侵入。 如此也就解释了,为什么墨龙老道会肆无忌惮的施展五灵净宅术,为什么会选择在亥时净宅。 意识到这点后,我生出了一股后怕之意。 得亏赶木尸野鬼入宅用的赢勾印,把屎盆子扣在了湘西封家头上,否则就算我再谨慎,也可能会露出马脚。 夏家的这个局,布置的是真牛逼啊…… 风水平局之下是相抱相融的阴阳两宅,如此便脱离了天地众神的监管,而伪装成的家宅五神之气又能阻挡妖邪。 这种手段和算计,已然是有些逆天了。 如此一来,布局人就可以在这方外之地为所欲为了。 高明! 这才是真正的高明! 与之相比,张道生之流算个屁啊,给人家提鞋都不配。 噗…… 正当我想到这里时,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声响,源自于驭灵符的回馈。 地龙,爆了! 身躯炸碎,血肉没入地底,死在了古楼的边缘。 进不去!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点,之前的推测没有错,夏家的阴宅就藏在阳宅当中。 老唐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,大概就是去到了阴宅当中。 “十三,现在怎么办?” 公输轩利用自身采集过伪神之气,进入古楼肯定会露馅,不由的没了主意。 他犯难,我也发愁。 尤其是在墨龙老道已经生疑戒备的情况下,再去探虚实难如登天。 “公输,到了这一步,我们所能做的怕是只有等了。等明天,不出意外帮夏雨神咒洗身的时候,一切就会揭晓了。” “我是怕准备不足,从而陷入巨大的被动当中。” 我理解公输轩的担心,然而眼下根本想不到好办法。 不仅如此,我还得把之前埋下的那根钉子拔出来,避免最后以悲剧收场。 “公输,眼下的形势你都明白了,所以有件事也必须要做了。” “什么?”公输轩不解。 “这事儿说起来怪我,没有经过你的同意,便在你和夏雨身上种下了姻缘咒。不管当时的初衷是什么,如今终归是成了隐患。” “从你译出的古苗文中可以窥见,古楼的主人是位女子,明日弄不好就要刀兵相见,我必须帮你斩断姻缘线。” “十三,不必了。”公输轩摇头,“你之前不是说了吗,那女人不一定就是夏雨。” “怎么,你真喜欢上她了?”我皱了皱眉。 “也谈不上多喜欢,就是有好感。”公输轩随口敷衍。 “不对啊公输,听你这话的意思,我怎么觉得你知道姻缘咒的事情呢?”越想,我觉得这种可能越大。 难道在白事店的时候,我被公输轩算计了一次? 嘿嘿…… 显然,公输轩从表情中读懂了我内心所想,发出了憨憨的笑声。 “十三,当时你问我白事店的茶有没有问题,现在我从新回答你一次,有问题。” 额…… 果然如此,公输轩是故意喝下那杯茶的。 “公输,这么说你对夏雨真的是一见钟情?” “不是,在你种下姻缘咒之前,我对女人没有兴趣。” 话落,公输轩凑近了些,眼神也复杂了些。 什么意思? 之前对女人没兴趣,难道对我有兴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