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行庭将事情都推给了张定周淮他们几个,自己则落得清闲,一心一意的陪着叶棠,天气好时,便扶着她出去晒晒太阳,散散步,天气不好时,就陪她活动手指。 他还念话本子给她听,叶棠严词拒绝也没用,司行庭生硬的念着话本子给她听,叶棠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,你能想象才子佳人的柔情蜜语从一个高冷的人口中念出来吗?再加上他还木着一张脸,那种感觉,一言难尽。 叶棠想起以前她有个朋友,超级喜欢看小说,什么霸道总裁,什么腹黑王爷啥的,那时候她就特别喜欢逗这个朋友,总是在人家看小说的时候头伸过去,念出来,每次都被一巴掌拍过去,朋友一脸哀怨,叫她有多远滚多远。 如今她算是体会到当年朋友对她的“憎恨”了, 有时候司行庭会跟她讲他小时候的事,讲当今的局势和他的抱负,提及他们的未来,他更是有说不完的话。 他的未来规划里一直都有她,换句话说,正因为有了她,他才会如此认真的规划。 司行庭再也没提起过罗云,可叶棠知道,他心里始终会有一根刺,她左思右想,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司行庭事情的来龙去脉,包括关于云昙和司炎的事。 她以为司行庭会觉得匪夷所思,觉得她是在找借口,谁知他却只是轻轻的抱着她,说他信她 司行庭没有告诉她,罗云生前跟他说过一句话,他说,“没想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,我都赢不了你。” 叶棠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,封柯的药膏果然好用,竟然没有留下一丝伤疤,叶棠寻思着让人想办法找出配方,说不定她回到25世纪可以靠这个发家致富,从此走上人生巅峰。 他等了她八年,她为他而来,如今也算是得了圆满。 司行庭之前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婚仪,只是后来卫家插手,叶棠失踪,此事便搁置下来,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。 婚礼现场布置在司府,司行庭特意让人翻新了用于开办宴席酒会的花厅,司家上下一派喜庆,红绸花红绸缎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府邸,下人的衣服也换成了喜庆的颜色,为少帅和夫人讨个好兆头,大家各司其职,忙忙碌碌地穿梭于府中各处。 司玉澜及丈夫李择谌已提前一日到了奉城。司玉深则是好几天前就呆在司家,帮着上下打点,四夫人茯苓也当家不少时日了,在司玉深的帮衬下,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。 司至诚依旧在司氏祖祠诚心祷告,为母亲白芷赎罪,听闻司行庭和叶棠婚期将至,他由衷的祝福他们。司行庭派了张定来请他,他不愿出席,他让张定替他带去一份重礼,贺司行庭大喜,说他是司家的罪人,无颜再见他们。 司行庭得知,倒也没再坚持,他这个大哥是非分明,只不过因着他母亲,才糊涂了些。 三夫人碧烟带着司至信也过来帮忙,司至信这段时间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闭门不出,听说是在看书习字,如今一见,确实跟以前不同了,虽然依旧跟司行庭不对付,但终归不再剑拔弩张。 司至善被四夫人和司玉澜轮番教育后,也不再游手好闲,虽然别别扭扭的,但该做的事倒也抢着去做。 吉时到。 “新娘子到喽!” 红地毯一直从花厅延伸至门口,司行庭一身挺括的军服,军靴锃亮,伸手扶着叶棠。 龙凤红绸盖头,绣艺精湛,请的是江南苏绣娘子制成,小小的红盖头也费了不少心思。 上衣是对襟元宝扣,掺杂着大量金线编织而成,衣领和袖口处绣的是喜鹊红梅,勾勒着祥云图案,喜鹊登梅,瑞气呈祥;衣服前面绣着折枝并蒂莲,花开并蒂,早生贵子;衣服后面绣的金羽凤凰,尾羽更是用了不少丝线配色,力图达到最好的效果,最绝的是凤凰的一双眼睛用的是墨玉,玉石普通,墨玉难得,远远看去,灵气四溢,活灵活现。 下裙前幅绣着龙凤呈祥图,寓意夫妻和睦、情长到老,后幅绣的是双喜纹,就是将“囍”字图案化,双喜临门,携手并进;裙边绣着金鱼,寓意金玉满堂。 门口红地毯正中央放着火盆,炙红的焰火在盆子里跳跃着,点点火星飞溅,象征新人以后的日子也如同这火一般,红红火火。 司行庭弯腰抱起叶棠,长腿一伸,跨过火盆,军靴稳稳落地。 周围起哄的声音让叶棠有些脸红,所幸有盖头,否则可就丢脸了,她轻声骂司行庭,声音里却没有一丝生气,反而像是撒娇。 司行庭脸上的笑意更甚,低声道:“为夫这不是着急嘛。” 闻言,叶棠更是炸毛了。 有几位宾客无意中看到二人之间的小小互动,不由感慨万分。 都说这鄞军少帅手段狠辣,为人冷厉,如此看来也不尽然,这叶姑娘当真好命,成了司少帅心尖尖上的人儿,往后啊,可就是南方十六省名副其实的第一夫人了。 民国十七年,南方十六省鄞军军政 府少帅司行庭成婚,据说新夫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女,此消息一出,羡煞旁人,多少贵女淑媛珠泪偷弹,恨不得取而代之。 “吉时已到——请新人!” “一拜天地——” 司行庭表情整肃,薄唇紧抿,若是有人肯细心看,就会发现他们的司少帅此时此刻是有多紧张。 清风徐来,门楣上的红绸恣意扬起,迷乱了众人的眼,大红囍字灯笼轻轻碰撞着椽子。偷偷溜进去的风吹拂着叶棠的衣裙,她紧紧回握司行庭的手,盖头下,她的眼睛像一弯月牙,明媚的笑容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。 “二拜高堂——” 深居府中的司督军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今天,看着自己最器重,也最亏欠的儿子成亲。他身旁的位置端放着司行庭亡母卫歆的牌位,司督军眼神一黯,若不是他糊涂,如今,她也该坐在这里,满怀欣慰地看着他们的儿子成亲。 “夫妻对拜——” 两人相对而立,低头,弯腰,完成拜堂仪式的最后一项。 自此以后,她是司夫人,她与他将会携手共进,走完这一生,至死,他也是她的夫,她是他的妻。 “送入洞房——” 司行庭被众人起哄着灌了不少酒,他素来不常饮酒,好在酒量甚好。 在张定等人的劝阻下,司行庭以不胜酒力为由,得以从宴席上脱身。 新房布置在他自己的院子,原来的院子他觉得有些小了,又命人扩建了不少,以后那就是他的家,会有他爱的人在灯火下等他回去,想到这里,他的脚步轻快了不少,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。 他去了偏院沐浴盥洗,除去一身酒味,这才去往正院。 新房门口站着一排丫鬟喜婆,里面隐隐传来小萤几个的声音。 不知哪个丫鬟眼尖看到司行庭,喜婆高声道:“少帅到!” 房间从里面打开,几名丫鬟喜婆鱼贯而入。 小萤三人站在床榻两侧,喜婆呈上坠着红璎珞的喜秤,“请少帅挑起红盖头,以后的日子称心如意。” 小萤和碧水偷偷抬眼看,眼神在司行庭和叶棠两人身上来回瞟,碧玉稳重,面容含笑,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。 司行庭道:“都下去吧。”他的新娘子只有他能看。 喜婆有些迟疑,小心翼翼地道:“这,少帅,这怕是不合规矩啊……” 碧玉赶紧上前,接过喜婆手上的托盘,又给小萤碧水使眼色,两人会意,一左一右把喜婆带出去了。 碧玉将托盘放在小几上,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离开。 叶棠紧张的绞着手帕,听到司行庭让人都出去,她轻轻呼气。 司行庭手执喜秤挑起红绸,常年握枪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。 叶棠眼帘微垂,他挑起盖头的瞬间,她眼睫轻动。 她缓缓抬眸看向司行庭,他眼中爱意弥漫,在龙凤烛焰的映射下,更显柔情缱绻,嘴角浅显的笑纹,让他平添几分柔和,没了往日的尖锐冷硬。 叶棠轻笑,他在她面前,似乎也从未有过冷厉的一面呀。 “司少帅莫不是看傻了?”叶棠眉眼间笑意盈盈,灵动的双眸如同盛满了万千璀璨星辰,脸颊上的小小酒窝越发生动活泼。 司行庭呼吸一窒:“在下三生有幸,今日得见神女姿容。” 闻言,叶棠眼中笑意更盛,“司行庭,你哪儿学来的这些花言巧语。” “这还用学?我无师自通!”司行庭一脸傲娇,“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。” “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吧?要不就算了,这一步省了?”虽然司行庭已经洗过澡,衣服也换了,但是叶棠还是闻到淡淡的酒味,可见他喝了不少。 司行庭弯腰,凑到叶棠耳边低声道:“阿棠,是担心为夫醉了?” 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耳廓,呼出的热气更是让叶棠心颤,手帕绞得越发的紧,她偏过头,“谁……谁担心你。” 司行庭保持着弯腰的姿势,笑道:“夫人担心的是,春宵一刻值千金,若是醉了,岂不辜负。” “……” 叶棠的脸更红了,再不敢接他的话。 司行庭也不逗她了,大步走向外间取酒。 合卺酒,与交杯酒无异,意为男女成婚之时所喝的酒,是古代婚仪的一项传统礼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