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。”被派下山打听消息的六子回来了。 “怎么样,情况如何?” “段、云两家最近并没有调兵,跟往常没什么两样,只是……”六子迟疑了一下,道,“只是我发现段家几处驻地最近在整军,像是随时准备开战。” “整军?”罗云低吟,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,“奉城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?” “那边的消息向来是于简处理,今早刚递来消息,说是一切如常,并无异样。” 罗云点点头,不做他想,“于简办事确实牢靠,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。” “你吩咐下去,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,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!”罗云继续道,“这些人恐怕是来者不善,他日定然有一场恶战。” 司行庭等人是正午时分到达豫川的,那个时候周淮等人正好从螺山回来。 司行庭让封柯带叶棠和碧玉下去休息,自己则带着周淮张定任豫进了会议室。 周淮仔细的禀告了这几天的情况:“通过这几天的试探,属下发现,他们的装备比以前咱们遇上的土匪都要精良,人数大概在四百左右,最多不过五百。另外,属下和封柯曾偷偷去探查过,这螺山似乎只有一个出入口。”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司行庭看着眼前有些粗糙的地形图,“他送来的?” 周淮一愣,继而便明白了司行庭口中的“他”是谁,“不是,这是属下跟封柯夜探之后让人绘制的,因为摸不清对方底细,属下只是粗略查探一番,做了此图。” “张定,奉城那边的消息没问题吧?”司行庭随口道。 “少帅放心,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中,保证都是他们该知道的消息。”张定意味深长地回答,“敢把手伸到奉城,那就得付出点东西。” “少帅,那咱们现在是否联络线人,让他做好准备?”一直在旁静听的任豫开口说道。 司行庭摆摆手:“这倒不急,今晚我亲自去看看。” 张定欲言又止,不知想到了什么,便不再多说。 当年在越城,与李肃对垒时,少帅曾孤身深入敌营,那时面对的是十数万兵士,如今不过数百,少帅心中定是有思量的。再者,就算他反对也没用,少帅也不会听。 “大哥!大哥!不好了!”六子突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,“不好了!出事了大哥!” “出什么事了?” “我才听底下的兄弟说,他们前几日在西南边界小镇见到叶姑娘!” “阿棠?”罗云皱眉,“她身边还有什么人,是不是遇到危险了?” “哎呀不是!”六子急急道,“说是叶姑娘身边跟着一名男子,气势不凡,似乎还是从军之人!” “司行庭?” “这个小的还不知,已经派人去查了。” 当晚,六子来报,说是昨日有几辆车进了豫川,经过查证,确是司行庭无疑。 “果真司行庭来了?那阿棠呢,她有没有来?” “叶姑娘也来了。” “当真?我要去看她。”说完,罗云迅速起身。 “大哥!”六子拦住他,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个消息,“大哥,你冷静一下!探子还说了,这几日进攻螺山的就是鄞军!” “你别拦着我,我要去看她!”罗云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了,一心只想再见叶棠。 “大哥!” “……”罗云不理会他。 看到自家大哥这个样子,六子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大哥,要见叶姑娘,咱们得好好合计一番,小的这就去安排,陪您一起去一趟。” 司行庭将叶棠保护的很好,六子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她身在何处,与罗云两人悄悄潜了去。 叶棠伏案练字,司行庭还未回来,她一个人也无事可做,练练字,听说练字能让人心静些,她最近确实有些烦躁不已。 四周很是安静,整个室内只余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,偶而遥遥传来几声狗吠。 叶棠认真练字,却听身后的窗户传来细微的声响,想到之前被绑架的经历,她心中一凛,迅速甩出一把匕首。 来者自是罗云,见匕首飞来,他往边上一躲,那匕首便直直插在木窗框上,刀身微微颤动。 “啧!叶美人,你可真狠啊!”罗云欠揍的声音响起,亏得他伸手敏捷,否则那匕首现在就得插在他胸膛上。 “罗云?”叶棠蹙眉,食指竖在唇上,示意他不要说话,然后悄悄走到门边,侧耳静听,并无任何异样,她这才又道,“你一个人来的?你知道这周围有多少驻军吗?” “我跟六子两个人,来之前都摸清楚了。”罗云一脸不以为意,心头泛起阵阵甜蜜,她这是在担心他吗? “知道情况危险还敢来?你俩怕不是傻?”叶棠一边说着,一边走到一旁,拔下匕首,收了起来,“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 “自然是有事。” 叶棠挑眉看向他,示意他继续说。 “想你了,所以来了!”罗云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,“这算不算大事?” 叶棠默了默,把原本好好收起来的匕首,再次拔了出来,眼中威胁的意味满满。 “……”罗云无语,还是经不起调戏啊,不过,也真可爱啊,“开玩笑开玩笑,这么好的匕首,用我身上浪费了。” 叶棠把匕首收起来,这不是她从二十五世纪带来的那把,是司行庭给她的,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,却是锋利非常。 “你没事,我可有事要问你。”叶棠整了整神色,道:“最近螺山没什么异常吧?” “异常?”罗云眼眸微闪,“没有啊,一切正常,大伙每天吃得好睡得好。” 不管司行庭此行的目的是什么,既然他成心瞒着叶棠,不让她知道,那罗云又岂会让她忧心? 司行庭与罗云二人难得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。 “没事啊,那就好。”叶棠唇角染上几丝笑意,螺山没事,那就应该是她多心了。 一直注视着她的罗云见她这副表情,心中稍安,看来,她确实没有怀疑他的话,那便好。 “当然没事,能有什么事。”罗云打开自己的折扇,环视房间内的摆设,装模做样地扇了几下扇子,点头道,“嗯,装饰得不错,颇有本公子之风。” 想到那个到处粉粉嫩嫩的房间,叶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明明那才是他的风格好吧? 罗云潇洒的把折扇一合,双手背于身后,在房间里踱步。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降紫色的广袖衣袍,腰间带着一块紫玉佩,打着精致的璎珞,看起来价值不菲。墨发用紫色的发带束起,许是路途奔波,几缕散发脱离发带,垂于额角,饶是如此,却也丝毫不显狼狈,倒多了几分邪气。 不得不说,罗云这通身的矜贵气派,是常人难比的,就是司行庭,也是稍逊一筹的。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,所以流音跟她说起罗云的来历时,她下意识就认可了。 “整体摆设倒是不错,只是这床帐的材质颜色……”罗云皱眉,一脸嫌弃,“真是一言难尽啊!还是本公子的眼光好!” “……”果然啊,对这厮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,他总有办法让人打破对他外表的一切美好幻想,白瞎了这张皮! “床帐嘛,就得是薄纱材质的,若隐若现,多有意境,叶美人,你说是不是?”罗云对她抛了个媚眼。 “……” “这颜色嘛,自然得要些鲜亮的。”罗云也不用她搭话,自顾自的用折扇挑起床帐一角,撇撇嘴,“你说你一妙龄少女,用什么蓝色?多老气!要我说,你得用桃红,鹅黄,柳绿,杏红这些鲜亮的颜色,再不济,丁香色也成啊。” “……”蓝色不好吗?多纯澈的颜色。 “啧啧啧,你这什么审美啊!” 罗云啰啰嗦嗦地把叶棠整个房间吐槽了一遍,然后转过头来打量着她,摸着下巴,似乎有什么话要说。 叶棠顿时感觉到不妙,不会是要开始吐槽她的衣着了吧?她正想开口“自我检讨”一番,免得他毒舌,没想到,他却道:“哟,你这身衣裳倒是不错!” 叶棠今天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老式斜襟衫,领口采用旗袍中的凤仙领,衬得脖颈更加纤细,衣服上用松柏色的颜料绘着远山和盈盈碧水,袖口也细细绘着碧波。黛绿色的百褶裙,在裙面上绣着亭亭莲花和几片莲叶,清新又不失雅致。 “嗯,确实不错。”罗云围着她转了一圈。 窗户处传来声响,罗云神色微敛,正要去查看,就在这时,突然响起了敲门声。 两人对视一眼,眼中俱是惊诧。 “砰砰砰!”敲门声再次响起。 叶棠一边指了指窗户,示意罗云赶紧走,一边问道:“谁?” “阿棠,开门。” 叶棠睁大了眼睛,是司行庭! 她推着罗云,低声急促道:“你赶紧走!” “那你呢?”恐怕是事情已经败露,他走了,万一司行庭把气撒到她身上可怎么办?“我不能走。” “我不会有事的,你快走!”叶棠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!“快走!” 罗云无奈,推开窗户,正准备一跃而下,谁知原本空荡的院子里此时已布满精兵。 糟了!六子! 叶棠自然也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,她心头一凉,罗云走不了了。 就在这时,房门被强行撞开。 叶棠猛然回头,司行庭走了进来,面若寒冰,眼眸平静如一泓幽泉,深不见底,薄唇紧抿。 她的慌张也落到了他的眼里。 二人相顾无言,竟无一人打破此刻寂静。 “此事乃我一人所为,跟阿棠没关系,她从头到尾都不知情。” 闻言,司行庭这才把目光移到罗云脸上,“叶棠是我司行庭的人,不知罗大当家如此作为,把我司行庭的颜面置于何处!?” 不等罗云开口,他便道:“带上来!” 任豫押着一人走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