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慈爱一笑,“就你嘴甜,上前来让哀家看看你。” 林嬛看了眼神色淡漠的兰贵妃,脚步轻快地上前走到床边,半跪下身替太后轻轻捏着手臂筋络,俏皮地将脸凑近太后,做了个鬼脸说:“太后娘娘,你看嬛儿是不是瘦了些,这些日子嬛儿可是担心的茶饭不思呢!” “确实瘦了些,一会儿就留在永寿宫用午膳。”太后看向远处两姐妹说:“你们也是,一起留下吧。” “是,臣女谢过太后娘娘。” 太后问林嬛:“你祖母和母亲在家中可还好么?” 林嬛清亮的眸光一闪,低头道:“多谢太后娘娘挂念,她们都很好,只是因为太后娘娘生病一事受到了惊吓,嘱咐臣女进宫要乖乖听话,不许惹太后娘娘生气。” “你这个丫头啊,鬼灵精…”太后露出笑意,叹了口气:“倒是可惜了逸儿…” 站在旁边的兰贵妃眼神一闪,垂眸不语。 林嬛也想到了在澧国公府这几日的不愉快,神色黯淡地低下头。 太后拍了拍林嬛的手,“偏殿有几摞经书,你和南平二人跟范姑姑帮着去整理整理,芙儿留下,哀家有些话要嘱咐你。” 宣宁分明察觉到赵芙身子微微一颤. 赵芙确实慌了,太后撇开了宣宁和林嬛,徒留她和兰贵妃,这是想干什么? 等众人离开后,殿中只剩下太后、兰贵妃和赵芙三人。 这样的阵杖分明是要说十分隐秘的话,难道是让她进宫的事情? 太后看向赵芙的眼睛里没有刚才对林嬛的宠溺,只有威严和命令:“芙儿,上前来。” 赵芙走上前,在宫女早先准备好的绣墩上坐下,目光迟疑地落在太后垂落在锦被上的羊脂玉镯上。 太后深深看了眼赵芙忐忑不安的脸,目光看向兰贵妃说:“兰贵妃,哀家听说大臣们已经同意了皇帝亲征的决定,而且中秋一过就出发是吗?” 兰贵妃淡淡地看了眼赵芙,眼中有几分同情之色,挑眉应道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此事已经确定。” 太后疲惫地深深闭了闭眼,眼角的皱纹拉出几道浓长的皱褶,再睁眼时,眼中已经波澜不兴:“今夜将芙儿留宿你宫中的兰香殿,跟皇帝说…就说是哀家的意思。” 赵芙秀美的脸颊一颤,眼中盈满了恐惧地泪水,起身‘噗通’跪在床边哀求道:“太后娘娘,芙儿不愿!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!” “芙儿,你父亲如今已经被缴了兵符,侯府已经没了往日荣光,澧国公府也因为林逸触怒龙颜秽乱宫闱被皇上厌弃,哀家不希望你们两家就此没落,你明白吗?” “太后娘娘,芙儿乃是侯府嫡女,您是芙儿的亲姑姥姥,你为什么这么对芙儿!若是芙儿今晚成了皇上的女人,外面的人又如何看我?如何看您和兰贵妃娘娘?” “兰妃娘娘,您如今身怀六甲,怎么可以做…” 太后目光一厉,拂袖打在赵芙委屈怨恨的脸上,明明是刚刚从重病挣扎苏醒的人,竟然力道十分惊人,赵芙被打歪的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。 “放肆!哀家都是为了侯府和林府,你只要好好听兰贵妃的话,顺利怀上龙裔,以后自有你的好处!” 兰贵妃在一边看着,此刻插言说:“赵小姐需要冷静一下,不弱让宫人带她下去洗个脸好好想清楚,臣妾这边再安排,况且此事也要告知一声皇后才是。” “哼,她是乐得看戏,不必多此一举。” 太后眼中闪过嘲讽之色,疲倦地挥了挥手,示意兰贵妃自己去安排。 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宫娥半押半扶地送入偏殿洗漱,赵芙心中慌乱如麻,脑海闪过好几条脱身之策都被否决。 暗恨这个太后为什么要醒来,就一直沉睡不起她今日也不会遭受这番无妄之灾。 她看着镜中两个忙碌的宫娥,说:“我要见南平县主,请她过来一叙。” 两名宫娥早已被叮嘱过,此刻恭敬上前:“姑娘请恕罪,太后娘娘吩咐今日不可让人打扰姑娘。” 赵芙心中一沉,她闭了闭眼,攥紧了桌上的一根金钗,然后猛地挥袖一拂,将梳妆台前所有物件扫落在地,怒声道:“出去!给我滚出去。” 两个宫娥相视一眼,放下洗漱的用具,福身一礼缓缓退出了房间,守到了门外。 赵芙安静了一会儿,打量着整间寝殿,发现窗户都从外面钉死。 这一次太后是铁了心要将她送到皇帝的床上! 她心中既厌恶又反胃,不是厌恶皇帝,而是这个她素来敬慕的姑姥姥竟然以这样龌龊下作的手段来胁迫她! 如果皇帝真的要对侯府对澧国公府动手,就算她成了皇帝的女人也无济于事,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信太后想不到!她想到兰贵妃眼中那淡漠又讥诮的眼神,想到连日来杜府和宣府对侯府作出的这些下做事,心中已经模糊地有些明悟。 看来太后经此一事是和兰贵妃达成同盟,而她成了什么?成了她们固宠的工具?今夜以后,就算父亲母亲想要救她,就算皇帝没对她怎么样,她也不是清白之身! 还有宣鸿朗,他的手中还有彼此来往的书信!上面都是她的笔迹! 一旦她成了这些人手中拿捏的棋子,她以后的日子将会面临什么样凄惨的下场? 她藏好金簪,转入寝室中,发现这里也有两扇小窗,其中一扇有些松动,她只是用力一推,外面的栓条就脱落。 可是打开一看,下面竟然是一面粼粼湖塘。 她犹豫了一刻,翻身跃出了窗外,坠入湖塘中。 等两个宫女察觉动静冲进来时,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。 另一面的偏殿中,宣宁一边帮着范姑姑整理着乱七八糟落在递上的佛经,一边心中担忧着赵承希的事情,看到林嬛不停地对她眨眼,她不露痕迹地挪了几步歪头说:“怎么?” “我好像听到什么惊慌乱叫的声音。”林嬛指了指正殿。 宣宁不以为然:“然后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