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芙默默看着宣宁走进,苍白的脸上是一脸故作高冷:“你终于舍得回来了,也不知道几日前劳师动众引来御医看诊的人是谁!” 宣宁微微一笑:“不过是偶感风寒,睡了一夜已经好了!” 南宫雪和南宫燕迎了上来,她们俩可是见识过宣宁中了樊镜花毒后的症状,实在是太吓人,所以才放心不下来看望她的。 如今见她气色尚好,也就放心了。 南宫雪说:“虽然是风寒,还是多养着一些,否则容易落下病根。” 南宫燕也附和:“皇后娘娘今日还说起你,让我们给你带来不少补品,让你好好养病。” 赵芙见这两个来自津南身份尊贵的郡主竟然这么关心宣宁,心中五味陈杂,又酸又涩,想到自己荒唐错付的爱恋,更是心中绞痛难堪,脸色也更苍白了些。 她勉强挤出笑意对三人说:“此处风大,母亲已经在花厅备下点心,既然三妹回来了,我们便去花厅小坐吧。” 南宫燕察觉到她神色有异,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,轻轻挽住她的胳膊说:“也好。” 这时,一道火红色的人影从远处飞奔过来,清脆的嗓音喊道:“芙表姐,宁表妹!” “咦,怎么是林嬛?”赵芙惊愕地看着那红衣少女奔近眼前,一把抱住了宣宁放声大哭。 宣宁身边的碧翠和青黛都惊地来不及阻止,也幸亏宣宁有武功底子,否则被她这么一撞,非得双双倒地不可。 “林表姐你怎么了?”宣宁忍着被撞疼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她微微颤抖地背脊。 林嬛仰头正要说话,见宣宁身后的南宫姐妹,顿时羞红了脸,朝两人福了福身,瓮声瓮气地说:“两位郡主,林嬛失礼了,请见谅。” 南宫燕和南宫雪两人之前在宫中见过林嬛,当日娇俏明艳的她突然变成这么憔悴,一双灵动的杏眼也哭得红肿不堪,实在令她们十分惊讶。 南宫燕温柔说道:“林妹妹不用见外,我们与南平县主是朋友,你若是遇上什么难事,尽可说来。” 宣宁与赵芙两人对视一眼,心中都有些明了林嬛心情郁结的原因。 于是赵芙先开口道:“我们先回花厅再说吧。” 自从林逸在宫中做下淫—乱宫闱一事,虽然皇帝秘而不宣,甚至将到了嘴边的美人赐给了他,但是也将两人囚禁在宫中折磨了很长时间,直到前日才将林逸放回了林府。 林逸经此一事不仅丢了御前官职,而且神智有些混乱,躲在屋中整天拿丫鬟撒气,至于具体做了些什么林嬛羞愤难以启齿。 她与林逸向来亲厚,见不得亲哥这样堕落消沉,不顾仆妇的劝阻跑进去劝谏,却被浑浑噩噩的林逸当成了房中丫鬟差点被强行—凌—辱。 事后母亲赶过来不仅没有安慰她,还狠狠责骂她不该擅闯林逸的院子。 她气得差点吐血,羞怒之下跑出了澧国公府。 “大哥是冤枉的,我们都知道,可是正因为如此他也不该这样折磨自己,因为他的事情祖母病重,父亲母亲整日争吵不休,府中一团乌烟瘴气,那些姨娘庶兄也浑水摸鱼搅得府中不得安宁…”林嬛抱着宣宁哭成了泪人,“我现在一刻都不想待在那里!” 宣宁眼神一闪,问道:“舅父舅母为何争吵?” 林嬛张了张嘴,忽然想到了什么,又垂下泪眼朦胧的眼眸,露出了难堪的神色。 赵芙和南宫姐妹站在一旁面面相觑,她心中轻叹一声走上前温声说道:“既然不开心就留在侯府多住几日,我一会禀了母亲,为你收拾一处院子可好?” 林嬛点头,暗自垂泪。 这样的气氛实在不宜待客,可南宫姐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,宣宁意识到两人也许带了话过来,她看了眼赵芙,以眼神示意。 赵芙心思玲珑,知道这两位郡主私下有话跟宣宁说,心中微微有些滞涩泛酸,但是她生性高傲,很快将这种心情收敛,坐在林嬛身边对宣宁说:“林表妹这边有我陪着,三妹不若带着两位郡主在府中逛一逛,别怠慢了贵客。” “是。”宣宁深深看了眼赵芙,转身引着两姐妹走出了花厅。 南宫燕和南宫雪今日过来,确实有话要对宣宁说,等三人离开花厅走到锦绣繁花的小花园中时,三人心有默契的停住了脚步。 碧翠和青黛,以及南宫她们带来的宫女纷纷侍立四周。 南宫燕才开口道:“赵姑娘,之前几次匆匆相见一直未能好好长谈,如今宫中局势几番变动,我们只能上门叨扰,将大哥的话传达给姑娘。” 南宫燕以‘赵姑娘’称呼她,说明她们这是抛开身份,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详谈,这让宣宁很惊讶。 她微微一笑:“郡主请说。” “我们此次前来本是替换赵姑娘嫁给呼延烈,可是经过前日的事情,想必圣上又会有一番安排,但是赵姑娘如今身份摆在这里,依旧不能摆脱被皇族拿捏婚事的结果。” 宣宁确实猜到了因由,但她没想到南宫姐妹竟然能面不改色毫无怨言地接受这个事实,心甘情愿做她的替身去南岳。 也许她惊异之色太过明显,南宫两姐妹均是相视一笑,南宫燕说:“姑娘不必惊讶,我们虽是郡主,但王府如今危如累卵,一朝覆灭怕是连做清白身的奴隶都没有资格,既然前十几年享受了王府给我们的尊容,自然要有所牺牲。为了王府,为了大哥,我们愿意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,比起姑娘,我们对南岳更加熟悉,由我们前去更合适。” 南宫燕说到这里取出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递给宣宁说:“这是南宫世家的禁药‘还续丹’,虽有一定毒性,但能置之死地而后生,大哥知道姑娘志不在京城方寸之地,此药可以助姑娘脱离困局。” 宣宁握着荷包,心中为两个小姑娘的心性志杰撼动,钦佩至极。却也不禁暗自苦笑,若是半个月前,她还是懵懂还魂的赵宣宁,心中只有赵承毅一人生死相关,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南宫哲的提议。 但如今,她已经放弃了初衷,前世未了之仇,她绝不会放弃,终究是要辜负南宫哲的一番美意。 只不过,这枚药丸也不是没有用处,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眉目俊秀的少年,心中轻叹一声。 “世子伤势如何?” 南宫雪一直憋着不说话,见她问起,当即眉飞色舞地压低声音道:“多亏了妹妹的金针和药方,大哥康复的很快!若是妹妹能随我们的人一同前往津南亲自…” “雪儿!”南宫燕轻斥一声打断了南宫雪呼之于口的心思,转而对宣宁笑道:“多谢赵姑娘挂怀,大哥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,只是如今盛京波诡云谲情势复杂,还请姑娘尽快做出决定。” 宣宁眸光闪烁片刻,忽然问:“敢问郡主,南岳是否趁此次水灾一事,要对津南发难?” 南宫燕和南宫雪纷纷变了脸色,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宣宁,她们只字不提津南之事,她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些? 宣宁不用她们回答,已经从两人脸上看到了答案。 只是远处有人靠近,她不便多说,微微福身,目光深深地看着两姐妹说:“两位姐姐,拜月祭后请尽快回津南,我对世子的救命之恩他早已连本带利还给了我,此事以后不必再提。至于南岳,你们不必担心,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,呼延烈更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。” 见宣宁从容淡然的模样,南宫燕惊疑不定,与妹妹对视一眼正要问些什么,余光看到远处一个俊秀少年驻足而立,目光冷冷瞧着她们,她微微蹙眉,只能咽下疑问柔声道:“不管姑娘想做什么,只要我们能帮的上忙,一定义不容辞。” “多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