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计们也急了:“掌柜的!你快将我们掌柜的放下!” 这时远处来了一对官兵,气势汹汹地赶到宝华楼前厉声喝道:“怎么回事?何人东市闹事?想去吃牢饭吗?” 墨绿锦衣的男子失声大哭,情绪激动地指着躺在担架上的公子说:“官爷来得正好,这宝华楼食物有毒,我兄弟吃了他们的东西如今不省人事了!” 这时,从楼里下来一个蓝衣华服的少女,容貌绮丽,神情清冷如冰,她身边跟着两个气宇轩昂容貌俊秀的少年,身后呼啦啦跟着几个护卫和丫鬟。 只听少女声音轻灵如莺,不急不缓地说:“这位壮士,你一个劲的说你兄弟快死了,怎么不带他去看大夫,而是先来宝华楼闹事?” 围观的人群哄然—— “啊,对啊,快去找大夫!” “你兄弟快死了,赶紧先去看大夫,一会儿再来找他们赔!” 宣宁听着众人叽叽喳喳,冷然一笑,其中不少人怕是重金请来唱双簧的吧。 她上前几步走到那担架的公子身边伸手就要去探脉。 墨绿锦衣的男子一看急了,一把甩了掌柜,跑上来就要扯宣宁,却被赵承希和邱泽拦住。 那为首官兵领队见状上前说:“这位姑娘,人命关天可不是儿戏!本官要将他们带回衙门,请你让开!” 宣宁手下不停,仔细查看了昏迷男子的症状后,抬眸看官兵的领队说:“你们是五城兵马司的人?” 那领队见对方是个小姑娘,也没有露出凶相,好言相劝:“正是,还请姑娘不要妨碍我们办差!” 她声音柔和,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冷清:“我是南平县主,永平侯之女。略通医术,这个公子并非中毒,他的嘴巴里含有清单草的气味,清单草俗称狗屎草,一般百姓人家用来驱除鼠蚁蚊虫之用,若是误食,便会口吐白沫,呕泄不止,过量还会造成惊厥昏迷,甚至损伤肺腑闹出人命!" 在宣宁说出自己是南平县主的时候,那领队神情一变,从原来的怀疑变得恭敬。 而围观之人也震惊,原来为南洲水患献计献策的天降福星。 那闹事的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这小丫头拆穿真相,顿时大怒,他此刻已经被赵承希和邱泽制住压在地上,昂着头怒吼道:“胡说八道!这丫头一定收了宝华楼好处!她胡说八道!” 就在这时,几个热心的百姓风风火火地拉着背着药箱的中年大夫冲进人群,“大夫来了!王大夫来了啊!” 王大夫四十有余,跑得气喘吁吁站定,他惊讶地看着这副场面,定了定神上前查看昏迷之人的病症。 片刻后他轻嘘一口气,对虎视眈眈的五城兵马司官差说:“回禀大人,此人应是误食了清单草,所幸服用的不是太多,只要多灌以米汤水,不须几日就能下床了。” 缓过神来的宝华楼伙计一拥而上,对这几个上门找茬的恶棍拳打脚踢。 宣宁盈盈一笑,从王大夫的药包中取出一枚银针,对众人说:“那倒也不必,此人不惜喝这么臭的苦药来栽赃陷害宝华楼的名声,背后定有主谋!” 话音刚落,她指尖银针倏然刺入他的神阙穴。 “啊,唔…”原本平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公子哥腾然弹起,捂着肚中侧身‘哇’地吐出了一口黄白之物,紧接着‘噼里啪啦’放大屁。 只听他混混噩噩地呕吐着,几乎要将黄胆水一股儿吐个干净,一边口齿不清地大骂:“大哥,老子再也不干这事儿了!下次你来!这药太要命了!” 在场中人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,五城兵马司的人当即一拥而上,将几人抓了起来。 “哇,真是够毒的,竟然连那么臭的草药都能喝下去!” “宝华楼也够可以,这阵子招来不少讹银子闹事的!” 那王大夫看得眼睛发直,好半刻才回过神来上前抱拳一揖:“这位姑娘,您刚才用的是什么针法?” 偏斜入七分,他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针法,且立场见效。 王大夫在这一代很有名气,人缘又好,众人见他卑躬屈膝向这个少女请教,纷纷又驻足侧耳听起了八卦。 惊异这少女年岁不大,懂得这般多,难怪入了圣上和皇后的青眼,晋升了县主之位。 但宣宁显然不喜欢被人八卦,不过眼前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,她又怎会放过。 她敛衽一礼,温和说道:“王大夫,应该是知道城西新开了一家泰然药局吧,那里不仅是卖药材的,也有坐馆大夫,小女偶然见过那里的大夫救治过类似的症状,深觉医术博大之精妙,便起了好学之心,就学了一些皮毛。” 王大夫眼睛一亮:“原来如此,是王某学识浅薄,多谢姑娘指点,改日一定去城西泰然药局登门讨教!” 掌柜此时也上前来向宣宁行礼,“多谢南平县主出手相助,今日小人做东,县主和两位贵客请不要客气!” 宣宁淡淡一瞥,她暂时不想亮明身份,但此事定要叫舒阳来处理,这些掌柜一个个都不顶事。 她冷冷道:“掌柜不要高兴的太早,想必近日来,这荣华楼没少闹事者吧?” 掌柜一怔,尴尬地笑了笑。 宣宁心中冷笑,能让这五城兵马司的人这么恰如其时的赶到现场,背后不是曲江楼的主子又是谁?想必对方还不知道宝华楼已经易了主,不遗余力的打压四海商盟在京城的势力。 若是她今日不在这里,这宝华楼今日怕是会被查封了。 果然还是要靠自食其力,借着四海商盟这颗金钱树尽快拓展自己的商路,日后也好行事。 “姐,你看!那人是呼延烈。” 赵承希和邱泽已经走到宣宁身边,赵承希抬了抬下巴,示意宣宁朝宝华楼门口看去。 呼延烈带着一群侍卫从宝华楼里面出来,对方也显然看到了宣宁等人,脚步轻快地朝着宣宁等人走来。 南岳国偏爱花鸟花纹繁复色彩鲜艳的图案,呼延烈一身孔雀蓝绣彩纹对襟长袍,腰胯胡屠弯刀,壮硕矫健的身材充满野性的力量,与身材不匹配的是他那张略显阴柔的面容,在对上宣宁的视线时,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。 “南平县主,盛京那么大,我们却屡次相遇,这算不算是缘分?” 宣宁淡笑不语。 她可没有忘记在宝玉斋时,他那阴狠又鄙夷的眼神,在凝晖园时,他躲在人群之后如野狼般窥视的阴鸷眼神,他今天态度的转变令宣宁更加警惕三分。 邱泽最先耐不住,上前不悦道:“王子殿下请自重,南平县主如今乃是皇室贵女,您此话有失体统。” 呼延烈没将邱泽放在眼里,他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眼赵承希,看向宣宁说:“县主可有闲暇移步茶楼一叙?” 赵承希拉住宣宁的手往后一带,“姐,不可,我们回府吧。” 宣宁微微一笑,对呼延烈说:“呼延王子,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可说。” 呼延烈一脸志在必得的笑意,倾身在宣宁身侧意有所指地低语:“那倒未必,比如凝晖园的那场风波,又比关于令姐赵芙一事。” 宣宁心中一动,若有所思。 邱泽见这呼延烈一脸不怀好意的可恶笑容,温和俊秀的脸沉了下来,心道今日真是出行不利,对宣宁说:“表妹,我们先回府吧。” 宣宁已经改了主意,她吩咐道:“表哥,你与承希在宝华楼等我,我与呼延王子漫谈几句便回。” 邱泽宣宁主意坚决不由地担心,他看向承希希望他说几句,却见这个表弟默然放了手,对宣宁说:“姐,你自己小心,我们在雅间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