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宫别院之中,树影环翠,碧波湖畔,传来一阵阵与美景违和的痛呼声。 呼延珊衣衫凌乱,湖蓝色的华美外衣已被银鞭抽打的褴褛不堪。 她樱唇紧咬,怒目瞪着呼延烈:“你打吧,打死我算了!这里是本宫要来的地方吗?本宫堂堂南岳九公主被送来当礼物已经够屈辱,难道还得任由那些贱民欺上头?以后本宫还如何一个人在皇宫立足?” “你若今后想在皇宫立足,就该假意逢迎,跟这些皇亲贵胄搞好关系,而不是以势压人!你究竟知不知道为什么父王母后选了你来?因为在南岳你这个鬼脾气得罪了太多贵女大臣,无人敢娶你!” 呼延烈说到此处又是狠狠一鞭子抽在她的背上,‘撕啦’裂帛声响起,纤瘦玲珑的背脊瞬间渗出斑点猩红。 呼延珊眼中涌出屈辱的泪花,却倔强地昂着头:“母后说了,只要本宫赢得皇帝的心,诞下龙子,就能位及皇后,把萧家那个老女人挤下去!” “呼延烈,你最好扔掉你手中的鞭子,否则今日之辱,本宫来日定报!” 呼延烈眼中闪过嘲讽,他真不知道一母同胞,竟然会有这样愚蠢的妹妹! 但她说的也对,打的太过,若是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,也是不美:“你清楚自己的使命就好!若是在进宫之前再惹出什么祸端,那你也别想活着回南岳!” 这时,一个白衣翩然的男子缓步走入宫殿,见到这般场景微微皱眉。 “王子真是不会怜香惜玉,公主殿下天性爽直烂漫,并无大错,和亲在即,若是玉体有损,引龙颜不悦,你们的计划就失败了啊!” 他面如冠玉,身形颀长风姿独秀,眉宇间的关切之意不掺半分伪装。 呼延珊见到他泪盈于睫,抿着唇看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,她眼中希冀,以为这俊美男子会搀扶她起身。 却见他悠然漫步,走过她身边,然后吩咐几个侍女:“还不快扶公主殿下进寝殿上药。” 他说着,从袖中取出一只青花瓷瓶,交给其中一个年长侍女:“祛疤消肿,每日三次。” 侍女恭敬应下,急忙将呼延珊扶起往后殿走去。 “宣公子武功又精进了,在皇宫别院都能来去无声!”呼延烈将手中银鞭往地上一丢,坐在软榻一脸讥讽看着来人。 来人正是宣府公子宣鸿朗,跟着云游先生周游天下多年未归,却在盛京快要将这个幼年神通淡忘的时候,又秘密地回到了京城,且与南岳王储来往甚密。 宣鸿朗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,斟了一盏茶浅啜一口,轻叹:“如今盛京藏龙卧虎,朗如何敢松懈半分!” “你已是轩辕门的嫡传弟子,深得那玉老儿真传,还怕什么?” “呵呵,你也知道,圣上如今对那蓝狱殿余孽赶尽杀绝,那个莫天带着人逃去了西岳,现在盛京中无人可用啊。” 呼延烈冷哼,“丧家之犬,留着也无甚大用,否则那皇帝怎么会留着他至今未杀,不过是忌惮蓝狱殿背后的轩辕门罢了。本殿好奇的是,那玉老头在何处?本殿有好几年未曾见他,倒是想跟他聊聊。” 宣鸿朗慵懒地靠着椅背轻笑,眼中却带着几分愁绪:“师父他老人家早已来了盛京,实不相瞒,我也想找他。只是你也知道,这世上,只有他想见的人,才能见到他。” ※※※ 马车辚辚驶向城西的凤竹书院,在波光粼粼的伊宁河畔停了下来。 林嬛开心地跳下马车转了一圈:“啊,早听闻凤竹书院依山傍水,景色奇佳,没想到比传说的还要好!可惜他们不收女学生!” 邱泽下了马车,正想回身去扶宣宁,只是未等他伸手,只觉香风掠过,衣袂飞扬间那人已经稳稳落地。 “表姐之前不是说读书无趣吗,怎么想着做女学生呢?”宣宁笑着打趣林嬛,回头发现邱泽还伸着手的呆傻模样,不禁莞尔。 邱泽讪讪地走到河边,故作风雅地想吟一首诗抒发胸臆挽回形象,忽然发现对面有个老头拉着一个少年在说话。 他皱眉:“这般清静雅洁之地,竟然也有招摇撞骗的神棍。” 倒不是邱泽对道教有什么误解,而是自从南洲水患之后,不仅匪盗流寇多,连那些打着神圣佛寺道教的皮毛行骗的人也多。 之前自己大姐在大佛寺去求姻缘,就被假和尚给骗了几百两银子,简直是胆大包天。 林嬛和宣宁也看到了。 “承希!”宣宁脸色一沉,正想纵身掠过河面,忽然意识到身边两个表姐表兄,只能沉着脸快步绕道桥边,朝拉扯两人走去。 “姐姐!”赵承希如看到救星一般,急忙跑到宣宁身边,“姐姐,这个人好奇怪,上来就说我命格奇特,要给我算命!” 宣宁冷眼看去,对方竟然是当初在大佛寺附近遇到的那个白发老道,他当时说宣宁有血光之灾,后来去冠羽楼救人时确实受了重伤! “这位小友,别来无恙啊!”老头仙风道骨,捋须轻笑。 宣宁拉着赵承希往后一退,扬眉打量了他一番:“是啊,当初你胡言乱语什么血光之灾,如今本小姐还活得好好的呢!” 老头捻须高深莫测地说:“那是因为小友前世因,今世果,福缘未尽,有贵人相助。” 宣宁笑了笑,若说贵人,萧明川确实当之无愧,但自己也被他轻薄了够够的,如今想起来都咬牙切齿。 老头见宣宁神色有异,当即哈哈一笑:“如此说来,小友确实有了一番际遇,不若我们移步茶舍,让老道为你指点迷津可好?” “姐姐,我们回去吧!”赵承希脸色很难看,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待,只想拉着宣宁离开。 这时,邱泽和林嬛也赶了过来:“表妹,怎么了?这人你们认识?” 邱泽对那白发老道说:“这位道长,不管你是什么人,这里是书院圣地,还请你好自为之,不要妖言惑众!” 老头白眉一挑,平淡无波的眼中精芒闪过,他淡淡一笑:“呵呵,两位小友,我们命中有缘,总会再有相见之时。” 说罢道幡一扬,大步朝拱桥另一边走去,很快消失在茫茫竹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