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先生忙付了马车钱,并且小声交代马车夫说是一定要送小姐回陈府里去,旁的地方哪里也不准去,这多余的钱便是车夫一路上辛苦的赏钱了。
车夫伸手掂了掂份量,足是一般小费的十倍有余,一打开口子一看成色,清一色的白银,立马点头哈腰着答应下来。
这时,宁儿在车里己经不耐烦的催促起来,好像陈先生要是不赶紧滚开,她就要跳下马车,步行回去?
宁儿前脚刚坐上马车离去,扬起的尘雾里,传来陈莹和柳翠找得七窍生烟的声音,她们在街坊处四寻找陈宁儿,都没有找到她的影儿,不由得焦急万分起来。
当她们搜找到马车这里时,只与许先生相距一人之隔,等许先生隐约听见她们两人说到些什么,反应过来或有关系时,只见到一个少女的米色裙角,还被一个像鬼一样冒出来的丫头凶了几眼。
次日午时,一个男人上门来提亲,来人正是丁子伯。
丁子伯出身荣国公府上,其父是荣国公近派重孙,虽然与荣国公的关系远了一点,但荣国公一脉子息单薄,对血脉倒是重了又重。丁子伯身为旁系,还是有些门道的。
宁儿听闻此事,以那家人的家事以及丁子伯当日口舌之灵动,最为主要的是,看上去,这个男人被她迷得团团转的呀,不等第二天日落,就打听清楚她住在哪里,并且急急上门求亲,还不是怕夜长梦多,不是。宁儿这么一想来,不免春心浮动,对这位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丁公子有些心动起来。
丁子伯在陈府的厅堂里,果真如宁儿预料到的一样表现出色,陈二爷和老太爷对丁公子的身家以及口才极为满意,老太爷甚至当场收下了丁子伯和媒人一起送过来的第一道聘礼。
少君昨个夜里就接到许先生亲自登门对她说到宁儿昨日之事,却不知这位来提亲的男人是昨日那个男人。
尔后丁子伯来见沈姨娘这个代主母,少君就偷偷躲在石头屏风后头,偷偷瞧了眼这个男人,并且听他如何介绍和求取这门亲的。
等丁子伯一走,少君便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,只跟娘说了不到三个字,“不妥。”然后便眉头深锁着离去了。
金书晓得之后,与宁儿姐姐深谈一场,却终致大吵一架回来。
宁儿反而变得执意要嫁,并且非丁公子不可,说一家人是合起伙来堵她的前程,不管沈姨娘是委婉的说道先拖着丁公子那一边,再物色几个得宜的公子看一看,再定夺不迟,还是金书苦口婆妈要姐姐差人打听清楚一番再做决定不迟,都没有人能够说动宁儿像吃了秤砣铁了的心。
沈姨娘无法,心里怕对不起王氏的交托给她的重托,但她这个后娘倒底在宁儿心里是一个讨人嫌的角色,她己经明白过味了,越是她坚持的事,宁儿越容易跟她反着来。少君事后安慰姨亲,让姨亲放开手,让宁儿随着她自己的意思去。
再有,说到底这门亲事己经是板上的钉钉了。
陈府没有荣国公府上的权势,用陈老太爷连续乐颠了三天的高兴话来说,这门亲事是陈府高攀了人家,所以别指望陈府会退亲。
到了下个月的十五,宁儿便风光的嫁了过去,陪嫁虽然不少,可是,却传来新婚夜过后不久,新郎又跑到青楼里寻花问柳之事。
少君晓得之后摔了盘棋,然后又接着下棋。她知道——宁儿明显己经失去了理智,若是知道她在干涉,定会同她对着干。
尽管她心里也难安生,可是,她己经无力去挽回什么,从小到大宁儿都与她硬磕着,两人视同水火,她亦习惯用冰冷的态度去对待宁儿。
尽管少君的心在隐隐做痛,此痛却无解方。她最终还是放任宁儿不管,亦是在冒险,她知道,宁儿十七年之中,在与她这个庶女的对比之中嫉恨己久,两人心中的结一时半会是难以解开了。
有些痛有些苦必须得去承受,这样才会明白原有的一切,对她是这样,对宁儿也是这样。
宁儿在承受她自己执意选择之后的苦果,少君何尝不是在其中醒悟到一些叫她心里万分痛苦的东西。
如果宁儿的三个妹妹之中没有她这样一个异数,宁儿的骄傲甚至宁儿的信念不会被打击得这样彻底。